明道的反古之道：大学·中庸

【原文】

子曰：“愚而好自用［1］，贱而好自专［2］，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3］，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

“非天子，不议礼［4］，不制度［5］，不考文［6］。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7］。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

子曰：“吾说夏礼［8］，杞不足征也［9］；吾学殷礼［10］，有宋存焉［11］；吾学周礼［12］，今用之，吾从周。”

【注释】

［1］愚：呆笨之人。好（hào）：喜爱。自用：自以为是。

［2］自专：独断专行，不肯听人指导。

［3］反古之道：反，通“返”，恢复。恢复古代的礼乐制度。

［4］议礼：议定礼制。

［5］制度：创制法度。

［6］考文：考定发布政令。

［7］“今天下”句：朱熹以为是子思之言。“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是说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的情况，说明《中庸》某些内容为秦或秦以后儒者所增。

［8］说：同“悦”，喜欢。夏礼：夏朝之礼制。夏，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朝代，约公元前二十一世纪到前十六世纪。

［9］杞：国名，周定天下之后，封夏之后代于杞国。故城在今河南杞县。征：是征明之意。

［10］殷礼：商朝的礼制。殷，指商朝，公元前十六世纪商汤灭夏后建立的国家。至盘庚迁都于殷（今河南安阳小屯村），因而商也被称为殷。(www.xing528.com)

［11］宋：国名，周定国之后，封殷之后代于宋国。故城在今河南商丘南。存：存在。

［12］周礼：周朝的礼制，儒家极力推崇的社会礼仪制度。

【译文】

孔子说：“愚蠢而又刚愎自用，卑贱而又独断专行，生活在当今社会却偏要去恢复古代的制度，这样的人，灾祸将降临到他身上。”

“不是天子不议定礼制，也不制定法度，不考定发布政令。现在天下的车辙轨迹相同，书写的文字相同，伦理道德标准相同。即使有天子的地位，如果没有圣人的德性，不敢制作礼乐制度；即使有圣人的德性，如果没有天子的地位，也不敢制作礼乐制度。”

孔子说：“我解说夏礼，夏的后代只有一个杞国不足以验证。我学习殷礼，现在只有殷商的后代宋国保存着。我学习周礼，现在正实行它，我遵从周礼。”

【朱熹提示】

右第二十八章。

【译文】

上面一段是第二十八章。

【赏析】

本章承接上一章发挥“为下不倍”的意思。在本章，作者依旧对那些自以为是、独断专行的人进行了批评，讨论了素位而行的问题。

在本章中有两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孔子一向主张“克己复礼”，但本章中又对那种生于今之世反行古之道的人进行了否定，两者似乎有些冲突，实则不然。孔子所要复的礼恰好是那种“今用之”的周礼，而不是“古之道”的“夏礼”和“殷礼”，因为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了。大制度的建立，必须要有最高权势地位，还要有高尚的道德，孔子只有其德而无其位，所以只能提倡“周礼”而已。

第二个问题就是文中“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一句，就是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的局面。秦始皇顺应历史，不仅结束了诸侯割据的局面，还在政治、经济、文化上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其中就包括统一“度量衡”。这句正好为认为《中庸》为战国至秦代之间的学者所著的观点提供了一个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