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中庸：夫妇之愚可知，圣人有所不知

【原文】

君子之道，费而隐［1］。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2］，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3］，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4］。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5］；语小，天下莫能破焉［6］。《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7］。”言其上下察也［8］。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9］，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注释】

［1］费而隐：朱熹注云：“费，用之广也。隐，体之微也。”言君子之道运用极广大，而体察极微妙。

［2］“夫妇”句：言普通如一般夫妇，也可以知道一些有关中庸的道理。与（yù），动词，预知。

［3］及其至也：至于精微深妙之处。

［4］“天地之大”句：是说天地是这样的大，人还以不能尽知而有所恨。

［5］载：藏载，盛载。

［6］破：分析得明白。

［7］“《诗》云”句：此见《诗经·大雅·早麓》。鸢（yuān），鸷鸟。戾（lì），止，到达。

［8］察：著，昭著，明显。

［9］造端：做起。(www.xing528.com)

【译文】

君子所恪守的中庸之道广大而又精微。匹夫匹妇虽然愚昧，也可以知道一些浅显知识，至于知识的精微之处，即使是圣人也有不知道的；匹夫匹妇虽然不贤，也可以做力所能及的事，至于达到其精妙之处，即使是圣人也有不能达到的。天地如此辽阔广大，人们对它还有感到不满足的地方。所以从中庸之道的宏观方面而言，天下没有人能够承担它；从中庸之道的微观方面而言，天下没有人能够加以剖析。《诗》说：“鹞儿飞到天上，鱼儿跃入深潭。”这两句诗是比喻中庸之道上达于天下至于地。君子所恪守的中庸之道，发端于匹夫匹妇的浅近知识，推究到深奥精妙处，便昭著于天地万物之间。

【朱熹提示】

右第十二章，子思之言，盖以申明首章“道不可离”之意也。其下八章，杂引孔子之言以明之。

【译文】

上面一段是第十二章，是子思所说的话，阐明第一章所谓“道不可离”的意思。下面八章，则是援引孔子的话来加以阐述。

【赏析】

在本章中，作者重点讲了“道”的问题。

在开篇，作者就提出了“费”和“隐”两个概念。费，指的是道的普遍性和用途的普遍性；隐，指的是道的精微性与隐秘性。作者认为，道与人是片刻都不能分离的，所以具有普遍的适用性，道是广阔的、无所不在的精神实体，连普通的男女都可以对道的外层含义和初步内容有所了解。但是，要想彻底了解、进入其高深境界，不仅匹夫匹妇难以把握，而且连圣人也不能做到精通，所以道又是微小而隐蔽的东西。

在本章中，作者提到道是大的，大到“天下莫能载”；道是小的，小到“天下莫能破”；又提到道的境界是高深的，圣人都有所不知；又提到道是普遍的，连平常的匹夫匹妇也能知能行。那么我们究竟该如何研究道呢？作者再次提出了中庸的思想方法，这样既避免了人们把道当成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而不敢追求，也避免了把道当成一般人都能了解的东西而不屑追求。总之，这两种极端都是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