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的一个中午,70多岁的金吉泰正在睡午觉,一阵狗叫声吵醒了他。七八个小学生一进来就围在金爷爷身边问好,然后七嘴八舌地说,学校各班要比赛演节目。我们班的同学们说金爷爷是大家敬仰的老作家,见的多,排的节目一定跟别人的不一样。所以,我们今天是来请金爷爷给大家排节目的。
看着这些天真的孩童,金吉泰心里翻江倒海,喜愁参半。
前几年,自己的小外孙拿来了一本很旧的小小漫画书津津有味地看,他一看,书名叫《死亡笔记》。他吓了一跳,心想,小小孩子怎么会看这么怪异的书呢?于是他跟孙子要过来,快速翻看,里面主要讲述了死神掉落人间的一个笔记本被人类拾到,人类如果在这本笔记上记下某人的名字,那么被记名者就会离奇死亡。金吉泰心想,这不是宣传封建迷信活动和恐怖思想的书吗,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画的?太不负责任了,胆子大得包住天了!细看,原来是日本人画的。怪不得呢!他们就是怕中国人强大呢。好啊,现在他们竟然瞄上了我们的尕娃娃!怎么我们中国人也没脑子,就能叫它进入国门?还能在书店里堂而皇之地卖呢?
于是,就耐心地问小孙子书是哪里来的、好看不好看等问题,小孙子说是从同学们手里借来的,大家都在看,可好看了。现在可流行这种小小的漫画书了,《哆啦A梦》《火影忍者》等等,好多同学用压岁钱、零花钱买了装在书包里或口袋里,课间或放学后就交换着看。
金吉泰心想,别的漫画书不知道怎么样,但看这本《死亡笔记》,实在不适合小孩子看。于是他给小孙子说:“你看过很多打日本鬼子的电影电视剧吧。你看他们残忍不?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日本人就开着飞机给我们头顶上丢过炸弹啊,炸死炸伤了好些人,房子也炸毁了。现在,中日两国虽然好了,但有极少数日本人,又蠢蠢欲动!通过这种内容不健康的书把娃娃们教坏了,还把我们的钱挣走。你说好不好?”小孙子懂事地说:“那我就不看了。我还要给同学们说,让大家都不看了。”
后来,就这个问题,金吉泰专门跟学校的老师们聊了聊,大家齐心协力教育孩子,口袋书总算是基本禁止了。不过,总有些人叫金钱迷住了眼睛,不顾未成年人的健康,什么游戏机啊网吧啊,唉,不知害了多少娃娃。
喜的是,现在学校叫娃娃们课余排练节目,丰富他们的课余生活,好!但自己是在纸上搞文艺(写文章),没在舞台上演过节目?怎么办?孩子们来求助,总不能让他们失望地回去吧。
忽然,金吉泰笑眯眯地问孩子们:“我写的一篇童话,排成节目了,你们演不演?”“好得很,金爷爷!我们肯定演!”
那演什么剧呢?舞剧?自己一点儿没有舞蹈细胞,指导不了。歌剧?没有编曲子的。哑剧?大家说,这个行!只要根据童话故事的意思,把动作做出来就行了,难度不太大。就这么定了。
演哪个故事呢?《带金戒指的小猴子》?《小毛驴出国》?金吉泰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们讲个《葵花》的故事,你们看看怎么样?”“好!”孩子们齐声说。
有个农村小媳妇,孩子一岁多了,没人带。去锄田的时候,就用背兜把孩子背到地头上,让孩子自己玩,她锄地。一天,等她锄完了长长的一趟回来,发现地头的孩子没有了。小媳妇发疯似的到处找,邻居们也帮忙到处找,始终找不到。小媳妇伤心欲绝,终日以泪洗面。(www.xing528.com)
过了两年,邻村一位猎人在附近的北山里打死了一只狼,结果狼窝里爬出来个孩子,趴在狼身上痛哭。一问,他尖声嚎叫,不会说话,猎人很奇怪,想起了前两年邻村丢孩子的传闻。该不是那个孩子吧?不管怎么样,把孩子抱回去问问再说。可孩子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咬他。
小媳妇一听说猎人拾到狼孩的事儿,赶忙跑去打探。一看孩子的眉眼,果真是两年前丢失的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她又激动又伤心,拉着孩子又笑又哭,孩子却惊恐地呜哇乱叫,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对他妈妈也是又撕又咬,还叼空子往外跑。小媳妇只好先用布带子把孩子栓牢带回家。
回到家,孩子还是特别怕人。尤其是晚上还特别怕灯怕火。小媳妇连着几天守着孩子,近了孩子惧怕,远了不甘心。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孩子跑出去再走丢了。为保险起见,便把孩子抱到另一间屋子的炕上,用布带子拴在窗边。连续几天的折腾,小媳妇疲乏极了,晚上睡得太沉了。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发现孩子身子吊在半炕沿,头冲着门,舌头吐得老长,已经没气了。原来他是挣扎着要出去,结果……
小媳妇痛不欲生。后来,在掩埋孩子的地方竟长出了一棵葵花,她施肥,浇水,天天对着葵花倾诉。有一天,葵花竟然动情地叫了她一声“妈妈——”。
听完了故事,孩子们个个感动得流下了泪水。说,这么好的故事,我们一定要演好!
于是,一个光头小女孩演猎人,外地转来的一个小个子同学演狼孩。最会表演的一个饰演小媳妇。此后的一个月,每天放学后,孩子们便来到金爷爷的院子里,认真细致地排练。
“六一”儿童节到来了,哑剧《葵花》虽然没一句台词,但孩子们惟妙惟肖的动情表演打动了所有的观众。台上的“演员”泪流满面,台下的老师、大妈也悄悄擦着眼角。
后来这几个孩子升了中学,他们提议继续演这个哑剧。因为先前的影响很好,好多孩子争着演。他们又来到了金爷爷家排练。
正式比赛演出时,8位评委和广大师生都被深深打动了,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这个节目获得了一等奖。当时,金吉泰老先生很是感慨,他觉得现代中学生比小学生要复杂,追求时髦,自己与他们怕早就有了很深的代沟。没想到,早年创作的一部童话,竟然也获得了他们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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