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平原村庄,但却是极不寻常的一方水土,千余年来,这里积淀了深不可测的文化底蕴。从宋代到元、明、清代,这里出了76名进士,涌现了152位大大小小的官吏。在朝廷辅佐皇上,在地方为官一任,有的成了位高权重的达官显贵,有的是省部级一样的大人物,有的是主持一州一县的一把手。这就是宁波市鄞州区姜山镇走马塘村。古往今来,走马塘承先贤遗泽,得一方风水,在中国政治舞台上演绎了一幕精彩动人的话剧,在华夏科举史上,造就了一个个杰出的才俊学士。在这里,你似乎触摸到了他们跳动的文化脉搏,留下了不可忘却的记忆定格。
北宋初年,江苏长洲一位名叫陈矜的人,考中进士后,当了几年地方官和朝官,后来被朝廷派到东海之滨的明州当知州。陈矜在其位,谋其政,修复东钱湖,整理南浦堰,造福于民,死后葬在茅山,百姓们造忠惠庙纪念。陈矜儿子陈轩,跟从父亲在州府出任录事,按常规,为父守墓三年。陈轩守墓期间,极目远山近水,遂起爰慕之心。他请风水先生占卦,选址茅山南面6里的一方水土,携一家老小定居,从此繁衍发族。
撇开风水中的迷信糟粕,吸取它的科学内涵,倒有几番耐人深思的哲理。从陈轩在走马塘安家落户的那一天起,这个平淡的地方,破天荒地开始人才辈出,科第蝉联,逐渐有声有色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认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走马塘人信奉天圆地方,遵循儒家经典,村子四周,近似方形的护村河,传说是四世御史中丞陈禾发起开掘的,后人为了纪念他,将此河名为忠孝河。后来,热心办学的陈埙命名庆丰里,又在河边遍植竹子和杨柳,人称君子河。迈步君子河旁,大家面对从东江引入的清澈的流水,贯通四面,亲密相伴。现在我们还能看到一丛丛垂柳翠竹,在这个方位上迎风摇曳,令人情不自禁地吟咏起流传千年的诗句:“先生塘荫先生柳,君子河开君子花。”
无论是官方修编的宋史、明史,还是宁波地方志,都记录了走马塘历代先辈的丰功伟绩。“一清二正遗风远,四靖三文世泽长”。“簪缨十余传,忠孝光辉昭节册,孝友三百户,天然风朴且耕桑。”900年前,走马塘被宋皇朝命名为“忠孝里”。800多年前,宋理宗恩赐“遗忠堂”。人们不禁要问,小小的一个村庄,怎么会引起朝廷如此的关注呢?
陈禾,一个让走马塘人值得自豪的第四代名贤。他生活在山河破碎的北宋,那个奸臣当道、残害忠良、屈辱和灾难接踵而来的年代。陈禾中进士做官后,以显著政绩升为右正言和给事中。他忧国忧民,刚正不阿,以自己的真知灼见奏本朝廷,揭发宰相童贯的胡作非为。
一天,陈禾与宋徽宗议论国事,他直率指出童贯、黄经臣怙宠弃权,是关系国家安危的大事。说着,说着,已近傍晚,宋徽宗不以为然,起身要走。陈禾急忙拉住他的龙袍,要求把话说完。拉拉扯扯之中,想不到拉坏了宋徽宗的袖子。宋徽宗立刻龙颜大怒。陈禾见此情形,仍然慷慨激昂,言之凿凿:“陛下不惜碎衣,臣宁肯碎首,以报答陛下。你今日受富贵之利,来日必受危亡之祸!”第二天,童贯、黄经臣一伙人,煽风点火,诽谤陈禾狂妄举止,是对国家极端不安的行为。宋徽宗偏听偏信。就这样,陈禾蒙上莫须有的罪名,受到降职处分。后来,他又祸不单行,遭到秦桧的歧视犁时,始终没有出头之日。陈禾含着辛酸与苦涩的泪水,返回故乡,在东钱湖著书立说,倡办书院。直到南宋嘉定初年,他的孙子禀告朝廷,才雪清不白之冤,赠为中大夫,追认为文介公。
在“遗忠堂”乌黑的大门两旁,悬挂着祖传的一对楹联。上联是“直声振赵宋”,下联是“忠节耀朱明”。楹联氤氳陈氏的英魂,点染了精忠的赤血。听老人们回忆,这里是告慰第八代太公陈大寅英灵的祠堂。讲起陈大寅,他们的脸上都闪耀着自豪的表情。
陈大寅,700多年前的南宋进士,精明强悍,踏踏实实,为官一方。公元1225年,他长途跋涉奔赴西和州当了知州大人。西和州在现在的甘肃省,那时国土临近蒙古,干旱缺水,风沙遮天蔽日,自然环境恶劣,屯垦戍边十分艰难。有一年冬天,朔风怒号,蒙古大队兵马像饿狼一样突袭西和州城。陈大寅率领军队和民兵奋力守护,日夜苦战,然而,援兵没有赶到,城陷敌手。陈大寅与妻子、儿子一起挥剑惨烈殉难,此时此刻,表明了他宁折不弯、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这个故事,上一代传至下一代,成为走马塘陈氏效忠国家的榜样力量。
我们赞美走马塘,并不仅仅由于皇恩浩荡而出类拔萃。其实,自从宋代初年陈氏为官从姑苏迁居鄞县,时光推移,名门之后以忠君报国为己任,以孝友睦姻为德行,耕读起家,温文尔雅,优化选择,良性组合,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和家喻户晓的口碑。
团桥附临河居民
居民墙片瓦
走马塘第四代陈禾,因奸臣陷害,削职为民,隐居在东钱湖的二灵山上。此时此地的他,没有失落感,却怀责任心,兴办东湖书院。第十代陈埙,在鄞东创建陈侍郎讲舍。两位致力读书明理的先辈,不谋而合,开启了陈氏勤奋读书、苦求学问的先河。碧波荡漾的东钱湖,山清水秀的二灵山,来的船,去的舟,载着陈禾的弟子,也载着辛劳和希翼,在湖面上来来往往。
以后,从清代的栖英书舍、警枕小庄,民国的同文学校传出的琅琅书声,久久回荡在广阔的鄞南平原上。海人不倦的先生,埋头攻读的学子,为这个平凡的村庄,增添了几分书卷气。记得有这么一首诗,名曰《同文弦歌》:“文明促进问如何,礼乐新修酿太和,步过芳塘时爰听,书声闲杂起弦歌。”
百年之前的洋务运动中,怀着救国救民的志向,走马塘人出国留学,学习新知。陈露芗,一个将被世人忘却的名字,在走马塘却是妇孺皆知。他是中国早期赴日本留学的高材生,在日本东京早稻田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他学养深厚,见识广阔。七八十年前,他曾为宁波灵桥的建造完成了最早的计划书,曾任宁穿公路顾问。奉化溪口的武陵学校、鄞县茅山乡村师范、象山军港、海宁海塘、湘桂铁路,甚至日本北海道渔港,都是他不朽的佳作。斯人已去,旧地重游,这些饱经历史沧桑的遗物里,充分感受了这位乡贤的智慧和情怀。
蟹肚脐,村中最大的一个河漕,河水源源不断地从君子河倾泻到走马塘的生活区。紧靠蟹肚脐,一处花木掩映的院落,被村民们亲切地称作“花园”。花园,不光因花木茂盛而著称,更因陈松涛的中医诊所而闻名。
陈松涛,他是宋代御史中丞陈禾的后裔,七尺躯干,贯通着老一辈的一腔热血。陈松涛兄弟三人,他排行第二,从小浸润儒家学说的文化脉络,早年深受中医父亲的薰陶,刻苦钻研《本草纲目》、《黄帝内经》,访药农,探秘方。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全神贯注地伏案编写《迴龙医案录》,久而久之,终于达到了药到病治的境界。他救死扶伤,体恤病人,送瘟神,袪病毒,神乎其神,人称“陈半仙”。人啊,一旦出了名,既有好的兆头,却也招来了祸水。将蟹肚脐围得水泄不通的满载病号的船只引起不法之徒的窥视,企图动“财神”,中饱私囊。陈松涛得知消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依依不舍地离别故乡,到上海继续行医。不久,想不到在上海的宁波人、广东人,甚至外国人都来求诊。中医中药的特殊疗效,让金发碧眼的洋人们赞不绝口。
上世纪三十年代,村里发生了两件事,说来至今仍记忆犹新。1931年在陈松涛七十寿辰之际,上海和宁波的地方士绅、商贾巨头送来贺礼,其中有虞洽卿、袁履登、俞佐庭、王文翰、张传保等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另一件事,说的是陈松涛过世时,庞大的送终队伍扶送陈松涛灵柩到村边的荒滩上。突然,乌云密布,雷声大作,雨如倾盆,等棺木下葬在颤抖的大地上,又见阳光灿烂,晴空万里。如何解释当年那么惊人一幕,只有天知地知了。
陈松涛治家学风,代有传人。他的后人,有兄弟学士之称。兄弟两位,哥哥是东南医学院毕业的医学士陈君博,弟弟是浙江大学化学系毕业的工学士陈隆宝。60多年前的一个秋天,一个金光灿灿的日子,村里出现了一队由鞭炮声夹着的报喜队伍。后来是当时的国民政府教育部部长朱家骅、东南医学院院长郭琦元、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派人送来匾额齐来贺喜。此情此景,怎不叫人骄傲和自豪。
因为人口增长,土地有限;因为任官他乡,定居客地,走马塘陈氏从宋代起不断迁往宁波、杭州、嘉兴,或省外更远的地方。400多年前的明代,陈氏第19代陈檗,从走马塘迁至宁波月湖的仓基街。据《四明仓基陈氏宗谱》统计,共有160多人考上了进士、举人、贡生、监生和庠生,其中62人步入仕途,他们是走马塘陈氏从明清到民国以来最辉煌的一支。
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宁波仓基街小学,学校原名翰香小学,含“文翰枨其书香”之意。1873年,清代同治皇帝执政时,学校由陈愈守创办,不过当时称为翰香私塾,也就是仓基街陈氏的私家学堂。陈愈守,中举人后,订立了十条家规,作为儒为货的行为准则,公之于众。可以想象,穿氏衫马褂、戴瓜皮帽、拖长辫的陈愈守,当年苦口婆心,谆谆告诫,造就了多少陈氏的孝子贤孙和国家的有用之才,其中有:宁波总商会会长陈贤凯;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毕业,获博士学位的陈贤墉;1923年,国民政府交通部派遣出席国际无线电技术会议,堂堂正正的中国代表陈贤鼎。这些人物,折射了走马塘陈氏教育报国的拳拳之心。要知道在那个时候,此番心情是多么的难得,多么的可贵。
陈松涛
修复后的一个堂前
如今时过境迁,我们仿佛还能从浓郁的林荫和清澈的水池里,察觉昔日令人流连忘返的校园。
从四书五经的启蒙到新式教育的普及,走马塘的确孕育了不计其数的莘莘学子,以文化启发、文明促进领先四明。忠房陈愈枋,上海同济大学医学院毕业后留学美国,回国后出任南京第三空军医院院长,荣获“医界之光”奖杯。抗战中,他担任美国设在关岛的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医药专员,负责分配国民党军队和八路军、新四军的医疗物资。1949年5月他拒绝去台湾。1951年他支援内地,去了太原榆次经纬厂,内地工作28年,在“左”倾思潮中蒙受迫害时,仍念念不忘医学著作。2005年他荣获中央抗战胜利60周年纪念证书。他的一生是中国知识分子智慧报国的一个缩影。
“学而优则仕”,走马塘人信守古训。那些泛黄的教科书、翻旧的作业簿,还有那些书包、砚台、毛笔,无不诉说着莘莘学子埋头攻读、苦求功名的漫长道路。走马塘西通奉化江,连接姚江,沟通京杭大运河,在以水路为主要交通要道的日子里,学子们京城赶考,都经过这条长长的水道。当他们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时,也沿着这条水道,原路返回。(www.xing528.com)
这是一块遗留在老祠堂的清代“至行”金匾,用当代的话来讲,纯属一帧引人注目的亮丽的奖牌。据文字推测,应当是浙江省教育厅对孝子陈君的表彰和嘉奖。“至行”,应该解释为至高无上的道德品行。
走马塘会给到过这里的人留下各种各样的感受,或感叹,或惊讶,或失望,或猜测,形形色色的感觉,不一而足。走马塘整个村庄,既没有雕栋画梁的宅院,也看不见巍峨气派的厅堂,耳目直觉是那么地平和,那么地质朴。是的,走马塘缺乏繁华胜景,缺乏惊心动魄。然而,你不了解她清正廉洁的从政风尚和从不夸夸其谈的朴实作风。另外,由于宋末兵荒马乱,族迁谱毁。元初,统治者对宋室恨之入骨,陈氏深受株连,数十幢宅第被毁,加上以后几次祝融光顾,所存无几。如此说来,就得出了合乎情理的感悟和推断。
第三代陈谧,是为官清正廉洁的一个范例。900多年前,他中进士授地方官,转为朝官,半辈子的风尘苦旅,官至吏部侍郎。告老还乡那年,他乘船回到走马塘。那一天,风雨交加,乡亲们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不约而同在村口的码头上迎接他,都想帮他搬运随身携带的行李。陈谧上岸,拜会众位父老,误以为做官可以发财的乡亲们看到船舱上只有两只沉甸甸的木箱,都想箱子里装的是臼花花的银子。结果,陈谧打开木箱,里面却是一沓沓书册。大家暗暗议论,深深佩服他一生勤奋攻读、廉洁奉公的高尚品格。在贪官污吏习以为的官场中,陈谧以一种独特的人生风范,在黑暗、混乱、挤压中飘然独立。
在天一阁和走马塘,我们查阅了三个版本的《陈氏家谱》,家谱原原本本,实实在在,记录了往事,追溯了过去。我们得知在宋代,考试的人多,录取的人也多。走马塘的76位进士,恰恰最多的是在宋代,其中不少是穷书生,都经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好学不倦,寒窗苦读。当他们一个个封官加爵时,大多想的是勤政爰民,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两袖清风,为民办实事。因为恪守本职,终于流芳百世。这样的事例,来自地方文献和家谱记载,包括民间传说来看,太多太多。
百年诊所外墙
人类社会是从旧石器时代过渡到新石器时代这样一步步发展而来的,因而与石头结下了不解之缘。走马塘古村落,古色古香的一个侧面,是那些锹嵌在爬满青苔的砖墙上琳琅满目的石窗。透过岁月的印痕,你可以领略到古村的韵味。乾、坤、第一、金钱纹、八角灯景、八仙过海中的何仙姑,如此雕琢精细的石窗,全村还有60多个。在许多题材出新、风格特殊的石窗中,要数这个仿木结构可以启闭的石窗别具一格,它既能防火防盗,又能采光通风,可谓体现多种功能的艺术品和实用品,真是浙东一绝!
在21世纪的今天,水资源的保护和合理利用问题日益突出。水是生命的基础,丰富的水资源,方便的用水设施,优良的水质,对于人的生存发展和社会生产息息相关。江南水乡的走马塘,河网纵横,水源充沛,按说村民不愁用水。可是在村里,却开掘了20多个大大小小的池塘。用水利专家的话来说,这些池塘是平原水库。还是在清代,陈氏祖宗为保护水资源,已经制定了相应的村规民约。幸存至今的石池头池边还竖立一块禁碑,明确规定,禁止“荡洗秽污,投掷废弃,堆积余岸,壅塞通沟“。它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告诫子孙后代,必须养成卫生习惯,杜绝不文明言行。
两高墙间的石板小弄
在走马塘,有两棵古树,细细端详,会有意外改获。一棵是重阳木,人称风水树。不知何年何月,由何人种植,抑或野生破土而出,这棵古树老态龙钟,外表千疮百孔,却年年春反萌芽吐叶。庞大的树冠,遮挡阳光,给河埠头洗涤的妇女带来一丝丝阴凉舒适。也不知何年何月由何人用石柱支撑起倾斜的枝干,久而久之,树石吻合,难舍难分。另一棵在百年诊所,学名构骨,土名刺老虎树,属灌木科,落地丛生。据专家介绍,这种灌木常见都很低矮,从来没有看到如此高大茂盛变成冲天乔木的,因此,它被定为宁波同类树种中的树王。另外,还有老桂花树、老黄杨树,交织浓密的枝叶,无不在夸赞走马塘人重视绿化、讲究环保的意识。
走马塘那些曾经被久远的岁月湮没的往昔景观,正在一点一点重现,这其中就有对村子格局的探索。
蟹肚脐北侧,遗留十三世陈观孙创建的赡衮堂。赠衮是缅怀祭祀祖宗的意思,以寄托后代对上代的缅怀之情和敬仰之心。堂不大,地不高。我们从门旁一方清代石碑了解到创建者的初衷,就是纪念不畏强暴、力陈己见的陈禾。透过木栅门,东西两边墙上悬挂10幅祖宗画像,堂里还收藏13册《四明走马塘陈氏行五房谱》。翻开尘封半个多世纪的房谱,环视列祖列宗的画像,如见其人,如闻其声。他们继承先辈的祖业,出作入息,力事稼穑;他们明顺逆,全孝友,扎扎实实、满怀信心地生生不息、薪火相传。
祠堂,是由一支血脉组成的一个氏族的标志,是维系这一族人血缘的纽带。家谱,是建在纸上的祠堂,是发达的宗族荣耀的依据,也是迁往四面八方的子孙认根寻祖的路线图。在照相技术问世之前的年代里,这一幅幅精工描摹的画像,就是对祖宗的追忆。在祖宗的炯炯目光下,祖宗安分守己、赏罚严明的种种规约,或多或少起到了维护家族利益和稳定社会的作用,从这一点引申开来,毫无疑问,在一定程度上也具有推动文明进步的意义。
那时候,走马塘人也与其他宗族一样,将四世以上桃的主送入宗祠,建立牌位,在当时这叫“进主”。当然,去世不久的“新主”也严格照此办理。这其中不可避免地带有浓重的迷信色彩,却也包含一定的怀念之情。
宋朝,对教育非常重视,宋太祖准许京城朝官七品以上的子弟到国子监学习。国子监是中央设立的最高学府,又称太学。以后,明清朝廷争相效仿,太学几经扩充,培养了许许多多兴国安邦的孝子贤孙。据行《五房谱》记载,走马塘仅仅这一房在清代就培养出过111位国学生,比例之高,恐怕在宁波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新东窗门,是五间一厅堂两厢房的大户人家,天井和照壁保存完好。推开厅堂大门,两侧墙上张贴许多榜单,揭开一层又露一层,密密麻麻,因年代久远早已残缺不全。榜单,是科举年代学子中秀才、举人或进士的捷报,像现在的录取通知书或升官赴任的红头文件。这一张张给走马塘人带来喜悦心情、来之不易的捷报,对这个文化古村的重要作用也就顺理成章了。
“孝”讲的是孝悌之道,强调在家孝敬父母,在朝廷要尽忠皇帝,同辈之间要和睦相处。以广敬博爱为核心的孝,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数千年来,儒家经典《孝经》被视作金科玉律,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无不推崇备至。走马塘行五房,旧有行五堂。行五即五行,取孔夫子“温良恭俭让”之义。究其来历,与300多年前一个叫陈士矞的人有关。陈士矞是元卿公第三个儿子。记得元卿公为三个儿子分家时,大儿子仗势欺人,威胁父亲,企图多分财产。在陈元卿左右为难,一筹莫展之际,历来孝敬长辈的小儿子陈士矞,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决定不分家产,将自己应得的十之三分,让给二位兄长。这场分家析产的风波终于息事宁人。陈士淘高风亮节,隐及后世,他的五个儿子,都是秀才,其中三位是国学士。“产让三分,孝留千古”。为此,光绪二十一年(1895),后人建行五堂纪念。2003年3月20日《浙江日报》报道评选首届浙江“十大杰出孝子”和百位“浙江孝子”,文中指出:“从表面上看,孝是宗法社会中的家族伦理,其实它还可以被视为是一种对生命及文化的尊重和感恩。”
建筑,凝固了往事,是写在大地上的历史符号。经历了近一千年的风风雨雨,走马塘还保留几十幢清至民国的民居、祖堂、宗祠、桥梁。粉墙黛瓦,飞檐高耸,古宅深巷,小桥流水,组成了一条绵长幽深的文化隧道。
蟹肚脐民居及店铺
走马塘分东村、中村、西村三大板块,幸存遗德堂、赠衮堂、泉公堂、慈隐堂、老流房、信保房、忠房、贵房和前新屋、中新屋、后新屋等一大批古代建筑。无论是深宅大院,还是廊轩甬道,大多高大,深长,宽阔,相互贯通,三级、五级马头墙随处可见。石板路、青砖墙、河埠头交相辉映,勾勒出古村特有的韵味和跳跃的节奏。置身其间,你好像在与古人对话,寻回了具有象征性和哲理性的失落的文明。
新世纪的第一年,宁波的几位热心人,偶然来到走马塘。出于对走马塘村名的好奇,他们走村串户,早出晚归。一连几次,问着问那,流连忘返。在春暖花开之间,经过比较鉴别,宁波市和邳州区的文化部门会同镇政府,第一次以官方名义召开了千年文化古村研讨会。后来,参加浙江省文化古镇古村保护会议的专家,以及宁大、浙大、北大、上海社科院等学者纷至沓来。杭州、上海、香港等新闻媒体接连报道。那一年12月,走马塘被县政府确认为浙东第一个村级历史文化保护区。
“中国进士第一村”不是夸饰之词,更不是浪得虚名。我们知道,在中国长达1300年的科举考试中,全国共涌现11万多名进士,其中在宋代有34481人,就在同一时代,走马塘村出进士60人,占总数的0.17%。那么,全国究竟有多少个县,多少个村呢?答案是,北宋徽宗政和元年,全国共有12455个县,南宋嘉定元年是825个县,至于村子数目,暂时无法统计。显而易见,在宋代,走马塘的陈氏进士,占全国的比例已遥遥领先。
宁波市和邮县的一些专家学者,经过两年多来的调查考证,得出了走马塘是“中国进士第一村”的结论。从此,保护利用古村的文化积淀,开发旅游的念头,在走马塘乃至鄞州区和宁波市文化旅游界,达成共识。从2002年起,村民开始自发投入,2007年宁波市、鄞州区、姜山镇斥巨资整修,各级领导关注扶持,热心人士积极介入,挖掘文化资源,走马塘撩开了神秘的面纱,实质性的旅游启动骤然升温。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古人的这句话,指明了读书做官这一条令人向往毕生的奋斗道路。千年文化古村走马塘,中国进士第一村走马塘,以她浓郁的历史沉淀,在似水流年中,昭示着昨天,召唤着明天!
(陈万丰)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