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成人”一词的含义
“成人”一词,在现实生活中被人们多处使用,也可以做各种不同的界说。现在把它作为一个关于教育功能的教育学概念,其根本含义是“文化成人”或“文而化之”。其要旨是人类进化,是文化进化。任何个人的“人生”,一开始就是并且不断是一个“文化成人”的动态过程。把“成人”作为教育可以作用于人的首要功能,是立足于人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对文化极端需要这个基础上的。因为,人只有在后天获得文化,才能获得禀赋的发展,才能成为社会的人,而这就是一个人的社会化过程。“成人”一词的根本含义即在此。人之所以需要文化,需要社会化过程,需要成为“人”,归根结底是由人的本质和人生的本质所决定的,说到底是由其生存与自我发展的根本需要而来。人的生存与发展是人在社会条件下的生存与发展,而不是离开社会环境的孤立的个人的生存与发展。因此,人的生存与发展的根本要求,对任何人来说,首先是求得与社会的适应,能成为社会中合格的一个成员,而这就叫社会化。所以,社会化对任何个人来说,都是第一位重要的事。而教育对个体由于进行了文化传递,这就保证了人的社会化,而社会化对人来说就成了教育的最基本的第一位的功能。所谓教育是一种永恒范畴,即指此教育功能而言。
卢梭说,植物由于栽培而成长,人由于教育而成为人。又说,我们生而软弱,因而需要力量;生而无能,因而需要他人帮助;生而无知,因而需要理性。所有我们生而缺乏的东西,所有我们赖以成为人的东西,都是教育的赐予。卢梭的这些话为教育的成人功能,为人的社会化做了具体、生动的揭示。
社会化从社会的角度看,实际是文化知识的普遍化,是社会对个体文化素质的基本要求,它要求把文化落实到每一个个体头上去,而不能遗漏。因为,从物质进化和人类诞生与发展的事实表明,人是一个肉体与文化的复合体。在物质世界中,人类不是以纯动物的面目存在着,而是以“动物”与“文化”的统一整体存在着。每个人降生下来,都只是一个赤裸裸的动物机体。这时,他的结构并不是复合的,即一个纯粹的生理机体。随着进入家庭,走入学校,迈向社会诸个阶段的文化培养,最后形成一个具有文化装备的人。到这时,个体的结构就不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复杂的肉体与文化的综合体了。
社会学和文化学的理论都认为,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可以说只是一个血肉之躯,既一无所知,也一无所能,只有种种生理机能。他要成为一个人,成为万物之灵,必然要经过一个复杂的发展过程,这个发展过程就是社会化过程,就是社会文化对个体的人的装备过程,也就是个体接受社会文化的影响过程。
人之所以成为人,不仅是指生物性机体的成熟,而且还要在与社会文化相互作用的过程中,在学习、消化世世代代积累起来的经验的过程中,在吸收文化的过程中实现社会化。从“自然人”变为“社会人”,是个人认识与适应既定环境的结果,是社会教化的结果。人的社会化不是先天的、遗传的,而是后天的、习得的。古人说,“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养不教,父之过”,这和上述意思是一致的。康德说的人完全是教育的结果,人是唯一需要教育的动物,也就是指任何人都不能不经历后天的社会化这一过程。而人之所以需要社会化,说到底是由于对文化的需要,社会使新生的人类个体逐步接受文化传统、群体生活准则,获得社会生活的种种能力。换言之,社会化就是一定的社会特性在相互有联系的个人中间延伸与发展的过程。所以,社会化是个人与社会的一致化,是个人被社会的同化。社会化是一种标准化评估与改造,即按照整个社会或社会集团的规范统一要求与矫正人们的行动方式,这是社会化标准原理。
“成人”一词不仅与社会学、文化学中的社会化等义,也与“成年”及我国古代弱冠礼的精神相一致。
根据史料记载,距今两千多年前的中国周朝,汉族就有成人的冠巾之礼。这种风俗在《礼记·曲礼》和《仪礼·士冠礼》中都有记载,男子满20岁举行成年人加冠礼,礼仪十分隆重。这就是说,从儿童时的“总角”(把头发扎成一对像牛角一样的小髻),到15~16岁时的“束发”(把头发束成髻盘在头顶),再到20岁“加冠”(戴上成年人的帽子),就标志着这个人体质成熟已从“自然孩童”过渡到“社会成人”,社会予以承认,并要予以管理和约束。已行冠礼者也可以择偶婚配了。女子则是15岁行“及笄”礼。“笄”是古代妇女盘头发用的簪子。“及笄”,即够资格用这种簪子,也是女子已经成年的标志。
在“文明古国,礼仪之邦”的汉民族中,曾存在着人生四大礼仪:诞生礼、成年礼、婚礼、丧礼。为什么要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举行各种专门的礼仪呢?因为在古代文化落后的人们看来,在不同的生活场合举行这样有见证性的仪式,是他们对某种事物加以肯定的唯一方式。成年礼的含义也在于此。
随着生理发育的成熟和社会阅历的增加,一个昔日的少年将要进入青年时期,也就是说,他要从父母家庭的庇护下走出来,开始像一个成人那样独立面对世界,履行义务,承担责任。然而,他必须得到部族的承认,才能以一个成人的身份步入社会大家庭。古老的成年礼就是远古人们对一个社会新成员的考验和认可,是一个人已经成年的标志,是人生道路上第一块重要的界碑。《礼记》和《仪礼》中所记载的汉族男女的冠礼、笄礼,是当时贵族和士人阶级的一种礼节。这种礼节缘起于远古社会的成年礼,到了周代成为被上层社会普遍认可的固定仪式。周代以后,成年礼形成三种演变趋向:仪式逐步简化,行礼年龄提前,逐渐流入民间。
不过,由于儒家传统文化对汉族成年礼影响很大,成年礼中重视个人道德修养的传统一直延续下来。孔子对冠礼尤为重视,又特别注重行礼时对“谕志”的关系。照孔子的说法,这里“谕”是“知道”、“理解”的意思,因为儒家对道德修养的第一要求,就是立志,确定人生目标和理想,从此就有明确的努力方向。
外国也有类似的情况。在哈列克思·哈利的小说《根》中,就有一段描写曼丁哥部落时期的教育。曼丁哥人中10~15岁的男孩,受4个月的集中训练就算作成人了。在训练之前跟着妈妈学种田,跟着年长的孩子学放牧,还有一定的时间学习识字和算术。在这段儿童生活时期,还由家长进行严格的敬长和礼貌教育。成长训练主要是锻炼孩子们的胆量和狩猎技术。头半月让孩子们学会依靠星座辨别方向,练习密林行军,然后搬到丛林去住,实地练习打猎,学灵活的动作和弹弓射击。从第二个月开始就让孩子们以狩猎进行独立生活,教练员给以严格的体力和组织纪律性的训练。
青年礼,亦称“成丁礼”或“成年礼”,是原始氏族社会中考验青少年身心成长状况和确认其氏族成员地位的仪式。根据人种学家和社会学家的考察,在美洲印第安人和非洲、澳洲的氏族社会中,对接近成年的男女要进行体力、精神、道德品质、劳动能力、军事技术等多方面的考验。合格者可参加由氏族中最有威望的长者主持的隆重典礼。自此,这些青年男女始被认为是氏族的正式成员,享受其应有的权利,履行其应尽的职责。
有学者认为,成年礼仪之所以被人类学家称为“公民教育”,就在于它是一项综合的社会教育。一个人可以通过成年礼仪获取如下各种社会资格:经济的资格、法律的资格、性生活的资格、宗教的资格,而取得了这些资格便基本上具备了真正成人的自主权。其实,这不仅是一种“公民教育”,更是对人类教育中一种最普遍最重要的客观功能的自然揭示和肯定。
2.人的发展和人的存在状态
研究人的问题,离不开研究人的存在状态,而人的存在又是极其复杂的现象,其中还有许多至今科学无法解释的奥秘。但是,人的存在,包括自然存在和社会存在这两种存在则是十分明显的。说人是自然存在,首先说人也是物质,只不过是社会化了的物质罢了。在广漠的宇宙天体中,人是其中的一个构成要素,宇宙体系的任何变化都会对他产生影响。其次是人的躯体构成,也是物质的。因此,他本身也存在着与外界的材料、信息、能量的变换。所谓物质应该是材料、信息与能量三大要素的统一。材料为信息和能量提供载体,物质通过材料占据空间;信息是物质的表征,物质通过信息表征自己并与外界发生关系;能量是物质运动的原动力,物质通过能量来获得时间。时间是物质运动的尺度。材料、信息和能量三者的有机结合是对物质的完整认识。这样,我们可以看到,人的躯体亦是生物材料、生物信息和生物能量的统一。人就是在与外界的自然材料、自然信息和自然能量的变换中,实现了自身的生物进化。这种变换状态的好坏,决定了人的存在状态的好坏。与自然材料变换,发展了人的躯体;与自然信息变换,发展了人的智力;与自然能量变换,加强了人对外部环境的承受力以及它的扩大形式即伸张力。
所谓营养是为了其自身的存在、发展和完善,在与外界(自然、社会)进行交换中所必需的物质、能量与信息。它分为物质营养与精神营养。物质营养是保证人的生理应力的发展与完善所必需的营养物质和能量的供给,文化营养则是保证人的社会预应力的补建、发展与完善所必需的信息的提供。
人体素质状况取决于后天的物质营养。营养物质主要包括蛋白质、糖、脂肪、维生素、无机盐和水等。
在人的这个复合体中,除了饮食这种物质营养之外,还需要文化或精神营养,人是主要靠吸收以文化思想信息为主体的社会信息而得到发展和成熟起来的。通过社会信息与人体生物信息的沟通变换,把人的社会要素与自然要素融为一体,形成一种内在物化力,它对人们的行为发生直接支配和决定作用,使人的生命活动越来越社会化,越来越具有社会意义。青少年时期,是集中接受社会教育,把人类历史积累起来的文化精粹输入到人的结构中,成为人的结构因素中的稳定成分,并形成社会实践能力的阶段。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对儿童和青少年进行社会意识影响(包括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知识及各种社会智能结构的基本框架的影响),使之能更加适应新的技术革命带来的崭新环境。我们将这些通过教育所得的精神文化,称之为文化营养。文化营养对于造就一个社会的人来说,比物质营养更重要。因为没有文化营养的供给,就无法进行后天的补建工作。社会预应力的补建最终的目的是提高人的素质,使儿童接受良好的社会意识和科学技术知识的教育而健康地成长,并反过来促进社会的进一步发展。
3.实现人的社会化和成人的具体途径
人的社会化和成人的实现,都是教育活动的结果,都无例外地要通过教育过程。具体说来,即要通过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这三种途径。有些人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其社会化和得以成人,主要是在接受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的过程中实现的。不存在可以完全脱离这三种途径的实现之路。
(1)家庭教育
家庭是人类生活中最基本、最主要的一种社会组织。人们曾把家庭比作社会的细胞,组成社会的分子。家庭与人们的生活休戚相关,家庭史与人类社会发展史并行不悖,而且是社会发展史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人类的产生和出现是以“群”为存在形式的,社群是人类共同生活的特有形式。我国古代的思想家荀况说过:“人之生也,不能不群。”即人类生活是群体性质的,个人为了求得生存与发展,为了满足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的需要,必须生活在一定的集体之中。原始人有“原始人群”,由于物质水平的低下,劳动工具的落后,他们不得不成群结队地采集果实,猎袭动物,以求生存。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人类群体结合的形式已经变化。但是,人类生活的群体性质这一点并没有改变,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仍然是这样。这是因为,没有群体生活,人类就不能生存,社会就不会进步。可以说,群体生活是人类的习性。
群体生活并非为人类所独有,它是生物界的一种普遍现象。但是,人类的群体生活与一般昆虫动物的群体生活是性质不同的两种现象。动物的群体生活是完全出自于本能的行为,它是一种生物现象。而人类的集体生活是后天习得的,是按照一定要求、一定模式进行的,它是一种社会现象。(www.xing528.com)
群体生活演变为人类的习性、人类的集体生活,有许多形式,家庭是人类社会群体的一个基本类型。每一个家庭是人类群体生活的一个最基本、最主要的社会群体。组成家庭的基本分子是夫妇及其子女。此外,也还可能包括其他一些分子。如他们的旁系、直系亲属,甚至无血缘关系的收养者之类。但家庭成员主要是由婚姻与有血统关系的人组成。家庭的主要特征是:家庭成员之间关系密切,空间距离接近,结合的时间较长。具体表现在父母与子女,以及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上,它是一种彼此相爱,情感上依恋,思想上牵挂,利益上一致的关系。人们在这种关系中,得到了精神和情绪上的满足。因此,家庭是朝夕相处,共同生活的小团体,同时也是一个有组织的基本的社会单位。从原始社会起,家庭这个社会组织细胞就有着维护、延续由血缘关系结合的家庭组织和改进、提高人们的生产生活两大作用。家庭教育就是它的派生物。为了维护、延续家庭组织,就有教养子女、传递文化于后代的需要;为了改进、提高社会生产生活,就有传授知识、经验,交流思想的需要。
家庭教育是人类全部教育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同学校教育、社会教育一并构成一个国家教育的有机整体。家庭是社会的天然细胞,是新生一代成长的摇篮;父母则是孩子们的天然的第一位教师,是启蒙教育的引路人。一个孩子,从降生到走入社会,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家庭里度过的,尤其是在婴幼儿时期,主要是在家庭中接受父母及长辈的启蒙教育。孩子的生理素质是在父母的培育下发育的;智慧的幼芽是父母正确诱导、精心培育的;最初的语言是由父母教给的;最初的行为表现主要是从父母身上模仿来的;最初的生活本领是父母传授的;赖以生活的物质生活条件是由父母提供的。因此,父母的一言一行,无时无刻不对孩子直接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马克思说:“家长的行业是教养子女。”[1]又指出:“工人阶级后代的成长,主要应取决于工人阶级家庭对子女所进行的教育。”[2]
马卡连柯曾说,家庭是最重要的地方,在家庭里面,人初次向社会生活迈进。父母与子女的血缘关系,就形成父母对子女的正确教育负有义不容辞的义务,子女接受父母的教育也就成为天经地义的事情。从而也形成了人世间父母对子女最亲密的爱,子女对父母由衷尊敬的特殊情感。这种特殊的情感,就使得父母的家庭教育,成为最直接、最有力、最有权威的教育力量。
德国教育家福禄倍尔曾说过,国民的命运,与其说是操在掌权者手中,倒不如说是握在母亲手中。因此,我们必须启发父母亲——人类的教育者,家庭对孩子的教育责任是十分重大的,家庭教育在儿童成长中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正如摩尔根所说,家庭是个能动的要素,它从来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随着社会从较低阶段向较高阶段的发展,从较低的形式进到较高的形式。同样,随着家庭的逐渐进化,家庭的结构与作用也相应发生着变化。四世同堂,一个村落就是一个家族的家庭,逐渐让位于一夫一妻与孩子所组成的小家庭。家庭本来所具有的生产作用、消费作用、生儿育女的作用与培养教育子女的作用,现在也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在现阶段的中国社会,农村由于实行了生产责任制,所以农民家庭作为一个生产单位仍然发挥着作用,只是它已有别于历史上作为生产单位的小农家庭了。而在城市,则绝大多数家庭都已失去了作为生产单位的作用。同时,随着社会教育事业的发展,家庭教育子女的任务一部分转由社会所承担了。今后,随着社会的日益进步,家庭的作用必然还会不断变化,旧的作用可能会消失,新的作用逐渐产生。因此,我们必须正视家庭的存在,重视家庭的作用,并关注家庭及家庭教育发展的情况和趋势。
(2)学校教育
学校是人类一种专门的教育机构,是人类自为教育的重要形式。学校教育比起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来,它具有规范性、目的性、计划性、有序性等主要特点,因此也具有更好的功效与优越性。正因为这个缘故,现代社会家庭教育出现了学校化,社会教育也出现了学校化的趋势。社会虽然是个大“学校”,但社会不能代替学校。现代学校教育,是古代自然经济条件下的家庭教育的外化和强化的形成,是社会分工、信息生产分工发展的结果,正如现代工业是古代自然经济条件下的家庭手工业的外化和强化的形式,是材料生产分工发展的结果一样。现代的教育,分小学、中学、中专、大专、本科、硕士和博士等不同阶段的教育,反映了社会预应力不同的补建程度,人的社会化程度,以及成人、成材的效率和人的素质的不断提高。
(3)社会教育
社会本身就是一所大学校,它有一种超种族、超阶级、超国家的大跨度传播信息的教育功能。社会本身就是一个信息源,其中有取之不尽而又不具有价格即经济价值的表现形式的信息(当然也不排除一部分有价格的信息产品,比如图书馆中的大量著作和资料等),只要人生不中断与社会系统的信息变换,人生就可以获得文化水平的提高。高尔基把社会称为“我的大学”,就是因为他是通过在社会中与人们的接触交往及通过自学途径完成自身社会化和成人、成材的。
中国的儒家学说,实质上就是关于社会教化的学说。它的最终目的在于“化民成俗”,也就是使人们养成良好的道德习惯,自觉地接受儒家的伦理规范并体现在日常生活之中,以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
儒家的教化并不局限于学校教育的范围,也不一定要由教师或儒家来承担。它通常指整个的社会教育而言。并且,国家的政治措施在这方面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所谓“人君之治,莫大于道,莫盛于德,莫美于教,莫善于化”[3]。学校教育不过是整个社会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学校教育只是整个社会教育的集中体现和典型反映。
中国文化的特征,表明了儒家对教育功能把握的准确性,也表明了其教化的成功。家庭教育、社会教育中的成人,指的是一个人生理、心理上基本成熟,可以作为社会一分子单独起作用了。这正如社会学中关于人的社会化的含义,一个人已从自然人完成了社会人的转化。其中心问题是“自立”二字,也就是说,他可以自立于社会了,可以独立生活,起他作为社会一分子的作用了。
4.几个脱离了文化环境而造成严重恶果的事例
“人完全是教育的结果”。康德的这句名言正可用来说明教育对人的生存与发展的作用,是一个很深刻的关于教育功能的见解。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个论点的正确性,下面引述几个在人类社会中因各种不同原因失去了正常的社会化影响和过程,失去了人类社会的文化环境,从而造成严重后果的典型事例。
在人类社会,曾经出现过与世隔绝,完全脱离“他人”以孤立的“自我”形式而活着的“人”。一是兽孩,即从小就被野兽叼去,在兽群中成长的孩子。兽孩由于完全离开了人类,他(她)们的情感、智力、语言、体态、习惯等,都已失去了人的基本特征。1875年,瑞典的生物学家林奈在创立生物学分类法时,就提示了地球上有被野兽抚育长大的小孩存在。据记载,有1344年在德国里森发现的由狼哺育大的孩子;1661年在立陶宛发现的和熊一起长大的小孩;1672年在伊朗发现的由绵羊哺育的小孩。从那时起到1956年为止,已经知道约有30个小孩是在野地里长大的,其中20个是由猛兽哺育的:熊哺育的5个,豹哺育的1个,狼哺育的14个。他们虽然已是非完全意义上的人,但由于这种特殊情况的偶然出现,倒正可以从反面说明教育对人的发展的作用,即“人完全是教育的结果”。下面就让我们看看这些具有教育理论意义的诸多事例:
最有名的狼孩是1920年在印度加尔各答东北的一个名叫米德纳普尔的小城附近发现的。当时,那里的森林里经常有“神秘的生物”跟狼一起出现。当地居民晚上常看到三只大狼带着两只小狼,后面跟着两个用四肢爬的像人的怪物。后来人们打死了大狼,才发现那是两个小孩,大的7~8岁,小的约5岁。人们把这两个小女孩送进米德纳普尔孤儿院,还给她们取了名字,大的叫卡玛拉,小的叫阿玛拉。一年后,阿玛拉死了,卡玛拉一直活到1929年。
研究人员对她们在孤儿院的生活做了观察和研究。她们刚进院的时候用四肢爬行,慢走的时候用膝盖和手着地,快跑的时候用手掌和脚板着地。她们总是喜欢单个人活动,白天躲藏起来,夜间悄悄地潜行。她们怕光和火,也怕水,不让人们替她们洗澡。她们不吃素食,只吃生肉。进食时不用手拿,只是把放在地上的肉用牙齿撕开吃。每晚从午夜到早上3点,常像狼一样引颈长嚎。她们缺乏情感,只知道饥时觅食,饱了休息。不过她们很快学会了向人要食物和水,如同家犬一样。但是一年之后,阿玛拉死的时候,人们看到卡玛拉“流了眼泪”。
人们做了不少努力,但是不能使卡玛拉很快学会适应人类的生活方式。她1922年才会直立,1926年才会独立走路,但是快跑的时候还得使用四肢。她到死没有能学会说话,四年里只学会6个词,听懂几句简单的问话,七年以后才学会45个词,勉强地学会几句话。在最后的两三年里,她终于学会晚上睡觉,甚至也害怕黑暗了。但是,她的智力发展还是远远落在普通儿童的后面。不幸的是就在她开始朝人的方向前进的时候死去了。估计她死的时候已经17岁,但是只有4岁小孩所具有的智力。她刚被发现的时候只相当于一般6个月婴孩的智力水平。
古埃及有个皇帝,为了知道人的语言能力是生而具有的还是后天学来的,曾残酷地将两个新生儿置于地下室中。孩子只能得到衣食而不能与人接触。长大之后,他俩均不会说话,只会怪叫。19世纪初,外国有个王子幼年时被人囚禁在一个直不起腰的黑屋里,除了面包与水之外,他什么也接触不到。17岁那年,他获释了,可是智力极为低下,不会讲话,不会走路。虽经多方教育,也远远难比“凡人”。从他死后的解剖结果看,大脑沟回简单,体积小,连小脑也没能遮住,大脑发达程度不如类人猿。明朝建文帝之子朱文圭,2岁时作为人质被关押,57岁放出,结果也成了不识牛马的白痴。
人类儿童和动物共同生活及弃儿的意外事例,直接提供了少有的机会,使人们通过观察和研究,得到了非常有价值的资料。首先证明了人类的意识、智慧、语言并不是生来就有的,而是人类社会实践的产物。脱离了人类的社会环境,脱离了人类的集体生活,就形成不了人所固有的特点。
古今中外,曾有多少人想离群索居或寻找“世外桃源”,然而,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幻想。《鲁滨孙漂流记》中的鲁滨孙,虽然离开了原来生活过的人群,但这位从破船上抢救出表、账簿、墨水和笔的鲁滨孙,马上就作为一个地道的英国人开始记起账来。他使用的这些物品,都是从陆地上带来的,是由他人制作的。他的智慧,是在文明的群体生活中发展起来的。他的漂流历程与孤岛生涯,只是与社会某些联系的中断以及某些间接联系的淡化。马克思指出,鲁滨孙式的故事,完全是一种“毫无想象力的虚构”,“仅仅是对极度文明的反动和想要回到被误解了的自然生活中去”[4]。
兽孩和弃孩,接受了某种动物性或者片面发展了人的生物性,因而失掉了人类群体性。没有人类群体约束的生物性,等于兽性。鲁滨孙则跟兽孩与弃孩不同,在生物性和人类群体性两个方面,都曾得到正常的结合与发展。他暂时所失去的,只是原来外在的社会环境。而已经获得的那部分人类群体性,即内化的社会价值观念、经验等尚有所保留。他的孤岛生活和社会上人们的生活,有许多相近之处。他从事各种有用的劳动,他要祈祷,还让一个人(土人“星期五”)服从他。他还有殖民者的意识,当荒岛上还未有人出现的时候,他踌躇满志地说:“这一切都是我的!”
总之,个人存在于群体的文化环境之中,这在人类世界是一种普遍现象。新生个体从他(她)诞生的第一天起,就来到了一定的群体文化之中。人类在前进过程中,不断变换着群体存在的具体形式。在未来世界,也许人们越来越多地利用信息等手段间接地发生联系。然而,人们仍然要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共处于一定的群体之中。一个人“自我”的种种需要的满足,必须依赖“他人”的活动。正如我国古人所云:“农有常事,女有常业,一农不耕,民有为之饥者;一女不织,民有为之寒者。”[5]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离群索居的人,是幻想的人,抽象的人,因而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人。现实的人,真正存在的人都不是离群索居的。群体作为人类生存与发展的构成形式,是人类历史上一种永恒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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