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全球化(特别强调全球化的概念尤其是地域与时间的集合)被恐慌地夸大了其功效,以其单方向的影响之力想要全面地修改或民族或地域性文化的图景并非是一蹴而就。正如萨林斯所认为的:“土著文化”并不是只能对现代性的文化作出消极的反映,而是出于他们自身文化的理念,在本土宇宙观的支配下将外来文化纳入他们自己的体系中去,同时,在与外来文化发生接触的过程中,他们借以完成自己的文化转型,以及建构他们新的文化认同。换言之,不能以经济上的对峙等同于文化上的对峙,不论民族、地域经济是否积贫积弱,当一个民族、地域的文化,如朝鲜族舞蹈这般凝结成一个带有鲜明特色的文化坐标,其民族舞蹈文化的根系太深太广,就具有了涵盖、兼容并蓄的能量。由此,原生态性并不简单地等同于地域人某一时空限定内的主体意识的定格,而是参与到其中的各种文化力量长期交流、较量的渐进结果,只不过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对优质的、独一的母质的追求与坚守是核心要旨。
从历史沿袭、发展脉络与形式表达上与民族舞蹈有别的中国现代舞更加能为这种与生俱来的民族根性进行佐证。事实上,中国现代舞的演化过程潜藏着中国传统舞蹈文化同西方舞蹈文化进行话语权晃荡较量的群体情绪,而非是在更深入、更理性、更透彻地了解和把握西学的基础上进行“肢体化”的过程。舞蹈抛弃了传统文化认同的“西学语境进行对现代性的理解”,而是在学习和掌握了西方现代舞技术、流派的基础上,把近代中国由“新舞蹈”开端的近百年的新中国舞蹈史当成时间坐标,进而转向独立地设计和实践中国的现代舞了,并通过对不同现代舞流派的技法与风格的实践,寻找中华民族根深蒂固的“中心情结”,从林怀民、金星、沈伟、王梅、高艳津子如影相随。其实,中国的现代舞者并非跟风似的倚靠传统文化的红墙或一拍脑袋想起从故纸堆中搜罗养分。而确实还具有那种与生俱来的为舞蹈文化进行“赋形”的能力,尤其是在近十年的现代舞的创作阵容里越发明显,即使是编导处于潜意识、无意识态也会行此痕迹,谁又敢说自己的背后不是上下五千年?笔者理解为这是一种原始冲动,这一原始冲动的核心体现即民族性。同理,事实上,每个西方现代舞者的背后也都耸立着一座奥林匹克山。在舞动无界的一次中西方创作比较中,西方编导在创编舞蹈《碎片》时,由北京舞蹈学院青年舞团演员即兴表演的鱼、孔雀或海燕的原形语言是框定在中国审美判断内的传统表现,不论这种舞蹈形象如何生动、准确,但在西方编导的眼里仍带有浓重的中国意象,至少对异文化语言进行解读的过程中,西方编导进行了有趣的形变,就也是于西方文化逻辑下的必然审美走向“于精致、切分、技术、视觉空间、形式美的总和中达到唯一”的终极指向。其语言是异域舞蹈语言体系的衍生物,其构思过程,不可避免地夹杂对陌生语言的适应、解读、消化与转化的打磨工作。(www.xing528.com)
“现代舞”不是开始之前那种简单的模仿技法与参与到流派的打造中去。邓肯从雅典娜裸足而出发伊始就开始了其对古典性和现代性的双重继承,但也可以认为是对它们的双重超越。她是要在新的肢体语言体系中,用自己独特的声音完成对这个本应多样化的舞蹈世界的建构。在谈论中国现代舞问题时,不必总是强调“西方化”,把它当成走向现代的必由之路,事实上,在世界文化共生互动的语境中,完全可以通过求索“民族性”而获得现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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