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阿拉善旗小三爷事件

“小三爷”，蒙古名德钦一心诺尔布，乳名勇格，汉名德毅忱，出身于阿拉善台吉（即贵族）家庭。父嘉伦春旺吉勒是阿拉善旗第六代亲王多罗特色楞的三弟，曾被选充为南寺（广宗寺）的活佛，执掌阿拉善旗宗教大权，后还俗娶妻生有三子，长子齐米德爱林岑，次子恩克布音，三子即为德钦一心诺尔布（德毅忱），因其排行第三，当时人称“小三爷”。德毅忱学通蒙汉，擅长绘画，为人和蔼，少有王公贵族习气，曾充任阿拉善旗的副梅林章京、副管旗章京等重要职务，但其与阿拉善旗当权派正管旗章京陈莽哈赖政见不和，貌合神离，对旗内政治腐败、愚昧保守的封建势力十分不满，早有发动政变夺取阿拉善旗王公政权，在阿拉善旗实行国民革命新制度的计划。1928年4月22日，以德毅忱为首的革新派在阿拉善旗定远营发动了推翻王公制度的事变，当时人称“小三爷事件”，因当年属农历戊辰年，故又称“戊辰事变”。

1926年9月，冯玉祥的国民军在南口战败后，西撤至绥远、宁夏等地。得到冯玉祥支持的“内蒙古国民革命党”（亦称“内蒙古人民革命党”）的中央机关随冯部西撤，时任内蒙古国民革命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长的郭道甫（又名莫尔色）先后两次到定远营活动，宣传革命思想，团结进步人士打倒军阀专制，废除王公制度，严重威胁到阿拉善王公贵族的利益，遭到他们的极力排斥和反对，却受到了德毅忱等地方革新派的大力拥护。1927年夏，国民党在定远营设党部，负责人是驻宁夏国民革命军第七军军长门致中部副师长赵景文。赵景文在定远营驻扎期间，与德毅忱等地方革新派秘密联系，希图改革封建制度，实行国民革命的新制度。赵景文调回宁夏后，其在阿拉善旗的工作由旅长姚连榜负责。姚连榜对政变之事更为积极，是年10月，在其家中秘密吸收德毅忱、孟雄、田济尔、罗敖有、敖其尔等18人为国民党党员，作为发动政变的骨干力量。

德毅忱等人在阿拉善旗内秘密发展起事力量，在甘肃省驻定远营的盐务局、百货征收局、禁烟善后局发展了一部分税丁作为商团的主要武装力量，委任王仁甫为商团队长，又在旗兵中发展了一些蒙古族士兵共同起事。1927年冬至1928年春，德毅忱等人以阿拉善旗协理错判南公爷煤矿和吴光公外甥死亡案为由，派人向宁夏省主席门致中反映情况，希望得到其支持，准许发动政变。门致中见阿拉善旗事态发展对己有利，遂于4月，邀德毅忱、姚连榜等人到宁夏省城商议发动政变的具体事宜，做好了发动政变的准备工作。

4月22日，德毅忱、姚连榜的政变武装秘密进入定远营城内，占领了旗政务处、财政处、枪炮库等要害部门，夺取了札萨克印章，逮捕扣押了管旗章京陈莽哈赖等主要官员。事变成功后，德毅忱等立即采取以下各项措施：

一是宣布成立“阿拉善旗政务委员会”，由德毅忱任主任委员。同时成立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蒙兵第二路军司令部，由德毅忱兼任司令，田济尔任参谋长，姚连榜任监督。下辖两旅，罗敖有任第一旅旅长，敖其尔任第二旅旅长。另任命在事变中持中立态度的原阿旗镇国公塔旺策林、米格瓦其尔为军队顾问，巴音都论为参议。二是没收塔旺布理甲拉王府的财物，除一部分作为革命政府行政费用外，大部分上交宁夏省政府。三是以“督兵抵抗，激战两小时，是反对革命的祸首”为由，将原管旗章京陈莽哈赖枪杀，并查抄其全部家产。四是宣布废除封建“乌拉”制度，不准旗民再留辫子。

但事变成功后，以德毅忱为首的革新派并没能利用大好时机扩大战果，而是故步自封，困守一隅。首先，革新派的军事活动仅限于定远营，广大牧区和重要防卡都未占领，致使守旧派得以喘息，重新筹划反攻。其次，他们没有完整的施政纲领，没有牢固的群众基础，得不到广大牧民的支持和拥护。再次，参加新政权的领导人，多系封建统治上层人物，内部钩心斗角，互不服从，难以协调一致。这些弱点给守旧派以可乘之机。逃到牧区的原旗政务处的协理等官员一面召集各地蒙兵组织反击，一面向宁夏的邵遇芝和甘肃的刘郁芬控告，要求派兵平息事变。宁夏越贺兰山通往定远营的道路被封锁，定远营逐渐处于被包围孤立的危急状态。(www.xing528.com)

德毅忱、姚连榜等连忙向宁夏省主席门致中求援，门致中调步兵一营前往援助，不料在贺兰山三关口被伏击，进退维谷，只好撤回宁夏。门致中又电令磴口的苏雨生部骑兵旅前往增援。苏部在阿拉善驻磴口总管敖其尔的带领下，由镇木关越过贺兰山，击溃了沿途阻击的牧区蒙军，成功进入定远营。

阿拉善王爷塔旺布理甲拉事变发生时远在北京，担任南京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委员职，塔王对冯部国民军插手阿拉善旗事务，在幕后支持事变十分愤恨，但又不敢公开表态反对国民军，只好把所有罪责推到德毅忱等人身上，称这个政变纯属“本旗人自己捣乱”，命令所属各部“对德毅忱、罗敖有、孟雄、田济尔四人，不论在何处抓到，都就地枪毙”，任命梅林章京图门吉尔格等人组织蒙军在紫泥湖的旧王府集中，攻打定远营。

在南京政府蒙藏委员会的压力下，甘肃省主席刘郁芬通知宁夏派人解决阿拉善政变问题，并从阿拉善撤出援兵。德毅忱看到形势不妙，便将司令职务交由敖其尔代理，于7月5日携家眷赴宁夏省城躲避。驻防定远营的苏雨生部奉命撤出后，反攻定远营的蒙军于当年乘城内军心混乱、无人主政之机，攻入定远营，新政权的主要成员齐米德爱林岑（德毅忱长兄）、罗敖有被捕，政变失败。此时冯玉祥部国民军自顾不暇，门致中所部主力赴河州解围，留守宁夏的副师长赵景文见阿拉善旗新政权已被推翻，为自保起见，便向刘郁芬汇报“姚连榜办事不善，造成阿旗纠纷，请饬将姚押解来省，以凭讯办，另委于长东为驻定委员”，赴定远营处理兵变后事。于长东到阿拉善旗后，于10月26日召集阿拉善旗官、民、军、商代表，以投票方式，选举出阿拉善南寺（广宗寺）的迭斯立特呼图格图喇嘛坦桑吉甲木素护理札萨克印，主持全旗政务，恢复了原旗政务处。刘郁芬见大势已去，木已成舟，只得下令将姚连榜撤押解省讯办，“小三爷事件”彻底平息。

政变虽然失败了，但此次事变的主要策划者德毅忱由于事先避居宁夏省城，毫发未伤，仍为冯部所重用。11月，南京国民政府通过了冯玉祥提出的甘肃分治案，成立甘肃、宁夏、青海三省，并将阿拉善、额济纳划归宁夏管辖。同时任命门致中为宁夏省主席，邵遇芝任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长，德毅忱仍被任命为蒙兵第二路司令。阿拉善旗执政的旧王公贵族对德毅忱仍在宁任要职深感忧虑，遂先发制人，向北平内蒙各旗联合会、甘肃省政府等频繁告状，要求惩办“逍遥法外”的“祸首”德毅忱等人。宁夏省主席门致中对此十分恼火，疲于应付。1929年7月，门致中辞去宁夏省主席之职，由吉鸿昌代理。10月中旬，吉率部南下参加中原大战，又将主席职务交由民政厅长马福寿代理，并任骑兵师长苏雨生为驻宁城防司令。德毅忱见国民军在宁势力渐弱，深恐为阿拉善旗旧势力所不容，只得携眷远赴绥远。1930年2月，阿拉善旗塔王派出的密探在绥远发现了德毅忱，当即将他和其长子罗景瑞逮捕，送往北平塔王府中看押。8月，又将其押送回阿拉善旗。1932年农历六月上旬，德毅忱因刑讯逼供惊恐成疾，病重而死。其子罗景瑞被阿拉善旗守旧派残忍地枪杀于拐子湖。

（资料来源：阿拉善盟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阿拉善往事》，宁夏人民出版社，20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