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管子》中具有特别的意义。《管子》的社会理想体现在天下太平和家事成就两个方面。围绕这两个密切相关的方面,《管子》提出了一系列值得注意的理论:
其一,用圣人治天下,用媒人成家事。
明主之治天下也,必用圣人,而后天下治。妇人之求夫家也,必用媒而后家事成。故治天下而不用圣人,则天下乖乱而民不亲也。求夫家而不用媒,则丑耻而人不信也。故曰,自媒之女,丑而不信。(《管子·形势解》)
其二,执政者的重要禁忌:言可不复,行不可再。“言可不复”即所发表的言论离间了父子之间的亲情,疏忽了君臣相处的原则,对天下大众造成了危害。所以,不能被反复引用的言论,首先会伤害家庭关系,因此明智的君主不会讲说。在行为方面,假如君主自己举止端正,差使他人有礼貌,和别人交往讲道理,他自己所采取的行为就会成为天下人的法则和范式,人们都会担心不能重复他的行为。而不可复述的言论和不可模仿的行为是执政者的大忌。
人主出言,不逆于民心,不悖于理义。其所言足以安天下者也,人唯恐其不复言也。出言而离父子之亲,疏君臣之道,害天下之众,此言之不可复者也,故明主不言也。故曰:言而不可复者,君不言也。
人主身行方正,使人有礼,遇人有信,行发于身而为天下法式者,人唯恐其不复行也。身行不正,使人暴虐,遇人不信,行发于身而为天下笑者,此不可复之行,故明主不行也。故曰:行而不可再者,君不行也。
言之不可复者,其言不信也。行之不可再者,其行贼暴也。故言而不信则民不附,行而贼暴则天下怨。民不服,天下怨,此灭亡之所从生也,故明主禁之。故曰:凡言之不可复,行之不可再者,有国者之大禁也。(《管子·形势解》)
其三,避免“百虑其家,不一图国”情况的发生。《管子》指出,君主昏庸,众大臣就会借助管理国政的重要职位攫取私利,并搜刮民众来积累自家财富。所以,要防止大臣“擅其利”“富其家”。
明主之治也,明于分职而督其成事。胜其任者处官,不胜其任者废免。故群臣皆竭能尽力以治其事。乱主则不然,故群臣处官位,受厚禄,莫务治国者,期于管国之重而擅其利,牧渔其民以富其家。故《明法》曰:百虑其家,不一图国。(《管子·明法解》)
其四,爱民之道:“公修公族,家齐家族”。
桓公又问曰:“寡人欲修政以干时于天下,其可平?”管子对曰:“可。”公曰:“安始而可?”管子对曰:“始于爱民。”公曰:“爱民之道奈何?”管子对曰:“公修公族,家齐家族,使相连以事,相及以禄,则民相亲矣。放旧罪,修旧宗,立无后,则民殖矣。省刑罚,薄赋敛,则民富矣。乡建贤士,使教于国,则民有礼矣。出令不改,则民正矣。此爱民之道也。”(《管子·小匡》)
其五,作为行政组织的“家”“乡”“方”“邑”“国”,等等,其规模大小有明确记述。(www.xing528.com)
方六里命之曰暴。五暴命之曰部。五部命之曰聚。聚者有市,无市则民乏。五聚命之曰某乡,四乡命之曰方,官制也。官成而立邑。五家而伍,十家而连,五连而暴,五暴而长,命之曰某乡,四乡命之曰都,邑制也。邑成而制事。四聚为一离,五离为一制,五制为一田,二田为一夫,三夫为一家,事制也。事成而制器。方六里为一乘之地也。一乘者,四马也。一马,其甲七,其蔽五,四乘,其甲二十有八,其蔽二十,白徒三十人奉车两,器制也。(《管子·乘马》)
分国以为五乡,乡为之师。分乡以为五州,州为之长。分州以为十里,里为之尉。分里以为十游,游为之宗。十家为什,五家为伍,什伍皆有长焉。(《管子·立政》)
其中,“家”可谓居于基层的行政组织,而不仅仅是生活单位。对于“家”的理解,也不能仅局限于“血缘”方面。正因为“家”的基础地位,所以“齐家”才特别重要。
把《大学》一篇和《管子》一书作比较,似乎比重失衡,但因为程朱在标榜四书系统之时,门户之见甚为坚厚,他们的偏见与科举结合起来,更是影响深远,故而有重点关注、条分缕析的必要。这些理论视野开阔,内容丰富而论述清晰,对研究哲学、政治、伦理、历史、军事、经济等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都非常重要,还需要进一步仔细考究。本文仅是抛砖引玉,请方家指正。
【注释】
[1]“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周礼·地官·司徒》)
[2]孔子之言是针对季康子“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的问题而言,孔子特别提醒:“子为政,焉用杀?”(《论语·颜渊》)孔子是强调统治者的表率作用,而朱熹则发挥说:“为政者,民所视效,何以杀为?欲善则民善矣。”认为民众一定会效法统治者,统治者追求善,民众就善良了。这显然是把问题简单化了。
[3]《说文解字·言部》:“试,用也。”
[4]孔子所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倒是和这一思想有接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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