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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治军观:培养素质提高战斗力

时间:2023-1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要实现军队中的“人和”,就得有正确的治军观。治军包括对将帅素质的培养、对士卒的管理以及二者关系的处理,目的是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争取战争的胜利。爱民如子是齐兵家一贯强调的治军思想。再次,除将、卒之外,《兵略训》还特别提出限制国君对军队的干扰。综合以上《淮南子·兵略训》的战争、制胜和治军思想,可以发现其强调的概念或理念主要有以下十一个:道、义、心、气、因、民、势、变、诈、阴阳和五行。

军队治军观:培养素质提高战斗力

兵家常言:“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要实现军队中的“人和”,就得有正确的治军观。军队中,将帅起主导作用,士卒是力量的源泉。治军包括对将帅素质的培养、对士卒的管理以及二者关系的处理,目的是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争取战争的胜利。

首先,《兵略训》认为,对待士卒:一要“合之以文,齐之以武”。“兵之所以强者,民也……是故合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合文齐武”的治军思想来自《孙子兵法·行军篇》:“故合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

二是赏信罚明。《兵略训》曰:“夫人之所乐者,生也;而所憎者,死也。然而高城深池,矢石若雨,平原广泽,白刃交接,而卒争先合者,彼非轻死而乐伤也,为其赏信而罚明也。”赏罚作为激励士兵作战的一种手段,为兵家所广泛认同。《孙子兵法·行军篇》曰:“卒未亲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提出赏罚要适时适度。《孙膑兵法·威王问》田忌问于孙膑曰:“赏罚者,军之急者也?”孙膑答曰:“非。夫赏者,所以喜众,令士忘死也;罚者,所以正乱,令民畏上也,可以益胜,非其急者也。”孙膑认为赏罚只是手段,并非兵家之根本。

三是君主和将领要爱民如子。《兵略训》曰:“上视下如子,则下视上如父;上视下如弟,则下视上如兄。上视下如子,则必王四海;下视上如父,则必正天下。”将帅遇事要身先士卒,平时能够与士兵同甘共苦。“故将必与卒同甘苦,俟饥寒,故其死可得而尽也。故古之善将者,必以其身先之。暑不张盖,寒不被裘,所以程寒暑也;险隘不乘,上陵必下,所以齐劳佚也;军食孰然后敢食,军井通然后敢饮,所以同饥渴也;合战必立矢射之所及,以共安危也。”(《兵略训》)爱民如子是齐兵家一贯强调的治军思想。《孙子兵法·地形篇》曰:“视卒如婴儿,故可以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孙子又提出爱要有度,勿使“爱子”变“骄子”:“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地形篇》)主张爱与严相结合。《孙子兵法》还提出了“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九地篇》),“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之以害,勿告以利”(《九地篇》)的愚民政策,《兵略训》并未沿袭,从中可见其进步性。

四是君主和民还要互相满足对方的需求。《兵略训》曰:“主之所求于民者二:求民为之劳也,欲民为之死也。民之所望于主者三:饥者能食之,劳者能息之,有功者能德之。”君主若能满足人民的愿望,人民就能在战场上为君主视死如归。《兵略训》又曰:“是故上足仰则下可用也,德足慕则威可立也。”这句话来自《荀子·议兵》篇:“上足卬,则下可用也,上不卬,则下不可用也。”[8]

其次,《兵略训》还探讨了将帅的作用和素质。因为将帅是战略战术的制订者,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战争的胜负和士兵的生死,所以中国古代战争一直强调将帅的素质。《兵略训》对将领的德行、性情、知识、操守都有严格要求,“将者必有三隧、四义、五行、十守”。三隧,就是“上知天道,下习地形,中察人情”。四义,就是“便国不负兵,为主不顾身,见难不畏死,决疑不辟罪”。五行,就是“柔而不可卷也,刚而不可折也,仁而不可犯也,信而不可欺也,勇而不可凌也”。十守,就是“神清而不可浊也,谋远而不可慕也,操固而不可迁也,知明而不可蔽也,不贪于货,不淫于物,不嚂于辩,不推于方,不可喜也,不可怒也”。《孙子兵法》早就认识到将领的作用,《作战篇》曰:“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谋攻篇》曰:“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也论及将帅的人品、性格对战争胜负的影响,《九变篇》曰:“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因而对主和将的性情有一定约束,《火攻篇》曰:“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

再次,除将、卒之外,《兵略训》还特别提出限制国君对军队的干扰。《兵略训》最后一段描述将帅受君命出征时的仪式,将帅说:“国不可从外治也,军不可从中御也。二心不可以事君,疑志不可以应敌。臣既以受制于前矣,鼓旗斧钺之威,臣无还请。愿君亦以垂一言之命于臣也。”意思即《孙子兵法·九变篇》明确提出的“君命有所不受”。《谋攻篇》还列举了君患于军的三种情况:“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力避君主对军队的干扰。

综合以上《淮南子·兵略训》的战争、制胜和治军思想,可以发现其强调的概念或理念主要有以下十一个:道、义、心、气、因、民、势、变、诈、阴阳和五行。

关于道,《兵略训》有四处论及,第一处在论述战争的性质时,说“兵失道而弱,得道而强”,之后便讲了一大段“所谓道者”如何如何之类的话。第二处解释“所谓庙战者,法天道也;神化者,法四时也”之后,又跑到了道家的思路上去,说了一大段:“古得道者,静而法天地,动而顺日月,喜怒而合四时……”第三处讲战略原则“贵其无形”时,“所贵道者……未见其发,固已至矣”一大段又是道家的套话。第四处:“神莫贵于天,势莫便于地,动莫急于时,用莫利于人。凡此四者,兵之干植也,然必待道而后行。”正讲着兵道的天时、地利、人和与势,一下又拉回到道的框架中。可以说,尽管全篇讲兵学思想,但处处不离道,道就像是一根时明时暗的线,系连着全篇的思想。道是什么,又在哪里?道具体到战争中就是“义”,义就是合乎众人之心的道。

道不远人,人心便是载体,运用到战争中,道就是将卒的上下一心,道就是军队的虚实之气。作者撇开战争的武器、军资等硬件,直接抓住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军心”和“士气”,这是战争中的软实力,但是战争所有因素中最关键的,因此,作者对“心”和“气”反复论述,文中说:“千人同心则得千人力,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用。”又曰:“良将之用卒也,同其心,一其力。”作者还强调作战时“人和”的重要性,要求将帅与士卒同甘共苦,同时要求将帅能明察军队虚实之气。

“因”也是《兵略训》反复强化的概念,文中有“因民欲”“因时而变化”“因形而与之化”“因势”。“因”的对象有时、地、形、民欲和势等。时、地、形、势都是指的外部环境、事态,“民欲”属人的内部因素,因民和因势两点是《兵略训》特别重视的:“兵之所以强者,民也”,“所以决胜者钤势也”。民,区别于“人”,在先秦社会,人与神相对,民与君、臣相对,民是一个政治概念,而人是一个总称。势,古字作“埶”,字形从“坴”从“丸”,“坴”为高土墩,“丸”为圆球,字面意思是圆球处于土墩的斜面即将滚落的情形。《孙子兵法》所说的“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就是这个字的本义。“势”,就是从高处向低处演变的一种趋向和力量。民和势,一个是兵力基础,一个是外部事态,都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内部善于因顺民心,外部善于因借战势,战争的胜算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势,本身包含“变”。无论是时、地、势,还是人心、士气,都处在变化中,所以战争中要时时注意各种因素的变化,善于灵活运用战术,出奇制胜,避实击虚,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即主张运用所谓的“诈”术。

另外,战国末年至汉初,阴阳五行思潮弥漫在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也渗透到军事思想中,《兵略训》所说“明于星辰日月之云、刑德奇賌之数、背向之便”,“所谓天数者,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以及“持五杀[9]以应”,皆是证明。

我们可以发现,《淮南子·兵略训》这几大关键词:道、义、心、气、因、民、势、变、诈、阴阳、五行具有鲜明的齐文化色彩。其中,道、因、民、变四概念是齐自姜太公立国以来的传统观念,姜太公确立了“因其俗,简其礼”的治国政策,根据齐地情况,变革周礼,顺应民心,发展经济。《太公》书是姜太公的治国思想,在《汉书·艺文志》中列在道家;齐桓公管仲继承这一治国方针,又提出“礼义廉耻,国之四维”“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治国》)的主张,富国强兵和礼义廉耻并重,对内实行改革,对外“尊王攘夷”,终成春秋首霸;后田氏代齐,原因也在于因顺民心,民“爱之如父母,归之如流水”(《左传·昭公三年》)。“势”,《老子》虽有“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老子》第五十一章)之语,但并没把“势”作为一个概念提出来单独论述,是《孙子兵法》首次论述了“势”的内涵及在战略战术中的作用;其后的《孙膑兵法》继承了孙武的“势”论;稷下学者慎到有“贵势”思想。三人虽在政治、军事等不同方面贵势,但都是齐文化培养的结果。同时,孙武一反春秋之前的仁义之战,明确提出了“兵不厌诈”的主张,并创造性地提出了“出奇制胜”“避实击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等战术,使兵权谋学一派蔚为大观,也加深了战国秦汉时人“齐人多智诈”的印象。齐人智诈这一地域文化特点在战国秦汉间是比较突出的,司马迁班固、郦食其、韩信、邹阳等都说过“齐人多变诈”一类的话[10]。这种特点的形成原因近可在稷下学风中寻其端倪:齐宣王文学游说之士,礼遇稷下先生,让他们“不治而议论”;远可追溯以兵权、奇计佐周文王倾商的齐太公。齐国产生的具有智诈特点的学术流派如兵权谋、纵横家、神仙方术等,以及一大批智谋之人如淳于髡、叔孙通、娄敬、公孙弘东方朔、主父偃等更是有力证明。心论和精气说,以《管子》四篇论述最为精辟、透彻。而阴阳五行思想是齐人驺衍的发明。

《兵略训》中这些齐文化的核心概念,综合起来就是齐稷下道家的特点:既有道家的静因之道和心气说,也有儒家的爱民思想,法家的法、术、势,以及阴阳五行家的阴阳、五行论。这与《论六家要旨》所概括的黄老道家吻合,那就是“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www.xing528.com)

综合《兵略训》的战争观、制胜观和治军思想,以及所突出强调的主要概念,都可反映《兵略训》与齐兵学著作的紧密联系,可看出其鲜明的齐文化特征,从而确证《兵略训》这篇军事专著属齐兵学系统。

【注释】

[1]何宁撰:《淮南子集释》,中华书局1998年版,第1043~1100页。

[2]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战争理论研究部《孙子》注释小组:《孙子兵法新注》,中华书局1977年版。

[3]张震泽撰:《孙膑兵法校理》,中华书局2014年版。

[4]《六韬》,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子部二兵家类。

[5]黎翔凤撰:《管子校注》,中华书局2004年版。

[6][清]王先谦撰,沈啸寰、王星贤点校:《荀子集解》,中华书局1988年版。

[7]马宗霍云:“《淮南》书中‘权’‘钤’二字多通用。疑本文‘铃县’当作‘钤县’,‘钤’与‘铃’形近,传写笔误。‘铃县’犹‘钤县’也。《汉书·刑法志》‘日县石之一’,颜师古注引服虔曰:‘县,称也。’权然后知轻重,故曰‘权县’。权其轻重而后动,即孟子‘量敌而后进’之意。”见何宁撰:《淮南子集释》,中华书局1998年版,第1075页。

[8]根据王先谦《荀子集解》,见《新编诸子集成》,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70页,“上不卬”,谢本作“上不足卬”,王先谦认为是后人妄加,依注文删“足”字。

[9]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克为“死”“杀”,故曰“五杀”。

[10]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说:“齐带山海……其俗宽缓阔达,而足智,好议论。”班固在《汉书·地理志下》中也说,齐地“多好经术,矜功名,舒缓阔达而足智。其失夸奢朋党,言与行缪,虚诈不在情”。《汉书·郦食其传》记载刘邦谋士郦食其分析当时的形势,就点出了“齐人多变诈”的特点。《汉书·韩信传》记载韩信在平齐之后,向汉王刘邦自请称王于齐,理由也是“齐夸诈多变,反复之国……今权轻,不足以安之,臣请自立为假王”。《汉书·邹阳传》记载,汉景帝武帝时期的文学家邹阳总结不同的地域文化,说:“邹、鲁守经学,齐、楚多辩知。”《史记·三王世家》记载,汉武帝时,分封三子立国于齐、燕、广陵,帝各据其地风俗而在策书中予以劝勉。涉及齐国的文字为“齐地多变诈,不习于礼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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