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月令》中存在着明显的与驺衍非常近似的阴阳五行思想。前揭《史记·封禅书》裴骃《集解》引如淳曰:“今其书有《主运》,五行相次转用事,随方面为服。”饶宗颐认为,《礼记·礼运》篇有“五色、六章、十二服还相为质”语,而“服”当指“服色”。“秦汉以来,众所讨论之‘改正朔易服色’,似即承袭邹氏主运之观点也。”[28]
四时、四方与阴阳五行的结合,是战国时期以驺衍为代表的阴阳五行学说的一个重要特色。《礼记·月令》即鲜明地体现了这一思想特色。它全篇以春、夏、秋、冬四时为序,每季又以孟、仲、季排出三个月份的先后,总共为十二个月。其内容主要是记述每个月的天象特征、物候,天子在每个月的居处、服饰、车马和饮食,每月所当行的王命、农事和禁忌等。《礼记·月令》把春、夏、秋、冬四季十二月,东、西、南、北、中各个方位,星相学中的二十八宿,神话传说中的古帝王、古神明以及农业生产活动等都纳入了阴阳五行理论体系之中,并把宫、商、角、徵、羽五声和四季、五方、五行相配,从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包括宇宙观、人生观、社会观的理论系统,这个理论系统的宗旨就是用以指导人君按照时令的变化施政行令。
依据阴阳五行学说,春季属木,阳气渐盛,是万物生养的季节。因此,天子的政令应当体现宽厚仁爱,禁止杀伐伤生。天子应当率三公九卿,躬耕藉田,劝勉农桑。为了保证春耕、春种,不许招集农民从事修建城郭、宫殿的活动,更不允许发动战争,禁止田猎,禁止伐木;抚恤幼孤,赈灾济贫;修订祭典,顺应时序祭祀天地和山川神祇。
夏季属火,是万物继续繁荣生长的季节。因此,天子发布政令仍以宽厚仁德为主。立夏之日,天子应亲率三公九卿迎夏于南郊,然后封爵授禄,举荐贤良,劝勉农民,毋失农时,不许大兴土木,禁止兴兵动众。
秋季属金,是万物成熟的季节,也是草木凋零的季节。秋德肃瑟,天子宜于本时节惩治罪恶,征讨不义,施行严刑峻法,杀戮罪人。此时,农事已毕,可以兴建城郭宫室;天子可以率众田猎,并借机教民战阵,并颁布马政。本季节天气逐渐寒冷,应保存民力。(www.xing528.com)
冬季属水,是万物收敛闭、藏的季节,天子应发布政令,积聚粮食,修葺要塞关卡,制作各种器物。天子还应于本季节举行盛大的宴饮活动,向日月星辰祈求来年五谷丰登,并命令将帅讲习武事;天子应于本季节率领三公九卿迎冬于北郊,然后赏赐为国事而死者,并抚恤其遗孤和遗孀。命令臣民挑选五谷之种、修整农具,以备来年春耕春种。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驺衍创制的“季夏”概念为《礼记·月令》所完全接收。“季夏”这一概念是驺衍正式提出来的。为了解决五行与四时难以匹配的问题,驺衍以五行相生理论为基础,于一年四季(时)中又增加了“季夏”而成为五时(季),《周礼·夏官·司爟》:“司爟掌行火之政令,四时变国火。”郑玄注:“郑司农说以《邹子》曰:‘春取榆柳之火,夏取枣杏之火,季夏取桑柘之火,秋取柞楢之火,冬取槐檀之火。’”由此可知,“季夏”这一概念的创制完全是驺衍出于其阴阳五行理论的需要,为了与五行之土相配模拟推演而来。
本来,阴阳五行与四时观念分属不同的文化系统,而驺衍为了让四时与五行相对应,竟然创制出一个“季夏”来,并将其纳入五行、五方、四时的宇宙系统中。
《礼记·月令》完全承袭了驺衍的“季夏”概念或理论。《月令》用五方中的“中”与五行中的“土”相配,而春、夏、秋、冬四季原本没有相应的处在中间位置的季节与“中”“土”相对应,因此《月令》也取“季夏”这一概念与“中”“土”相配。也就是把夏季最后十日的五行配属从夏季中分离出来,单独与五行的“土”相配,这样,解决了“四”与“五”不能直接相对配属的问题。在不打乱四时固有结构体系的前提下,将“中央土”的位置放在季夏之月之后、孟秋之月之前,这就确立了五行中“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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