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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学宫对官学的传承与革新:齐文化与稷下学论丛

时间:2023-1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稷下学宫是战国时期田齐政权创设的官办大学堂,追根溯源,这应是对夏、商、周以来官学制度的传承,但又是在社会制度剧变、原有官学制度崩溃之后的革新与重生。其一,稷下冠名为“学宫”,是对商周时期大学名称的沿用。然而,稷下学宫绝不是历史上官学的复归,而是在传承中创新,在变革中重生,使国办大学真正具有了国家意义。

稷下学宫对官学的传承与革新:齐文化与稷下学论丛

稷下学宫是战国时期田齐政权创设的官办大学堂,追根溯源,这应是对夏、商、周以来官学制度的传承,但又是在社会制度剧变、原有官学制度崩溃之后的革新与重生

中国教育史上,官学的设置很早。在有关文献记载和传说中,史前的五帝时期就有了学校的设置。大量的文献记载证明,夏、商、周三代的官学是发达的,正如《孟子·滕文公上》所载:“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大学”之称,出现也很早。郑玄注《礼记·文王世子》引董仲舒的话说:“五帝名大学曰成均。”而至迟到商代,就有“大学”的设置与冠名了。《礼记·明堂位》就有“殷人设右学为大学,左学为小学”。而且在甲骨文中发现了“大学”的名称及在其中致神事福活动的描述[7];结合《礼记·王制》中记载“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来看,商代的所谓大学,实际是培养贵族子弟习礼、习射及道德教育之所,也是敬老养老、敬神祈福之场。西周时期,官学制度继承商制,但较殷商时期更加完备,体系更全,有天子、诸侯所设之分,天子所设大学已有东、西、南、北、中五学或四学之设,科目也更多。《大戴礼记·保傅》记载说:“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端于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达其不及,则德智长而理道得矣!”可见,大学既是天子自学,也是承师问道之所、是培养高端人才和上层统治者的地方。

综合夏、商、周三代的教育情况,我们可以进行如下的概括:其一,三代时期的教育主要是官学,由官府举办,政教合一,教学目的是为统治者服务,招生培养对象都是面向贵族的。其二,至迟到商、周时期,已有大学、小学之分,科目既全,要求也高。但主要是培养上层统治者,甚至主要是天子、诸侯的学习问道之所。其三,大学的功能是多元的。既是教学之地,又是政治宗教活动及习武训练之场,还是养老敬老、传承道德、讲习人生经验的场所。功能多具,还不是后来意义上的大学。

春秋以降,礼崩乐坏,打破‘学在官府’,知识下移,私学兴起,官学不昌。战国之世,七大国争雄,虽然人才争夺空前高涨,但风云变幻,战争频仍,并没有哪一国像齐国这样兴学招揽人才的。诚如《文心雕龙·时序》所载:‘春秋以后,角战英雄六经泥蟠,百家飙骇。方是时也,韩魏力政,燕赵任权;五蠹六虱,严于秦令;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故稷下煽其清风,兰陵郁其茂俗。’”[8]文献记载兰陵之地兴起了良好的文气风俗,但并没有兴办国学的事迹。从现有的资料来看,在春秋战国五百余年间,并没有哪一个诸侯国曾像齐国一样如此大力兴办大学,稷下学宫的设置本身,就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创举。

将稷下学宫与商周时期的官办大学相联系、相比较,会发现其对历史上的“大学”制度是有传承和发展的。其一,稷下冠名为“学宫”,是对商周时期大学名称的沿用。根据杨树达先生《积微居金文说》所收西周“静簋”铭文中“丁卯,王令静司射,学宫小子眔服”[9]的话,可见,西周时期,即称学校为“学宫”。其二,商周时期大学是政教合一,官、师不分的。也就是说,为师者即官,大学中的教师大多也是国之重臣。如《大戴礼记·保傅》所载,周成王年幼时的老师即开国之三重臣:“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之德义,师,道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稷下学宫继承了历史传统,实行政教结合,不仅设立学宫是因政治的需要,而且,史书徐斡《中论》有载:“齐桓公(午)立稷下之宫,设大夫之号,招致贤人而尊崇之。”说明在学宫成立之始即实行官师结合。三是,在稷下学宫的创设上,也继承了大学以教为主,多元兼具的社会功能。这些使稷下学宫在社会性质上既传承历史又适应现实,大大增强了其深厚的历史蕴含。(www.xing528.com)

然而,稷下学宫绝不是历史上官学的复归,而是在传承中创新,在变革中重生,使国办大学真正具有了国家意义。这种革命性革新最突出地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官、私学结合,使官学走出官府,成为社会之大学。历史上的官学,实为宫廷、官府内设之学,所谓“学在官府”,没有走出贵族府第的范围,以官为师,以官之子弟为生。而所谓大学,也主要是以师生的年资、政治身份的高低等来区分,并非后来真正意义上的大学。孔子创办私学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将学校办到了社会,使知识走向了下层。而稷下学宫以国家之力创办官学,则颠覆了官学办在官府,只为官府服务的性质,吸收、传承了私学的本质属性,面向整个社会,聘请各国学者来稷下学宫从教,招收各国学生来此学习,真正将稷下学宫办成了包括全体国民在内的国家意义上的国办大学,这在体制上,开启了后世国家办大学的先河。

2.变“政教合一”为政教结合,从更高层次上提升了大学为国家政治服务的内涵。历史上的官学,是以官为师,官师不分,以培养贵族子弟来实现政教合一。稷下学宫的创新主要体现在以为齐国政治服务为目的,这主要表现为:其一,以学宫为平台,吸引天下英才齐集大学,使之成为齐国统治者最倚重的治国智库和政治参议院。其二,以任教学宫的著名学者为高官,奉之以厚禄,来实现官师结合;同时,又让学者不必处理与官职相应的具体政务,所谓“不治而议论”,这就为学者参政、议政提供了极好的平台和方便的条件,在更高层面上实现了政教的结合。其三,以尊重知识分子,尊重办学规律,不干涉学宫管理事务为前提,在让学者独立管理学宫中实现教育与政治服务的结合。这种由政教合一,到政教貌似“分离”的蜕变,就以独立、自主、自由、平等的政治生态环境,将知识分子的为政治服务提升到一个新的境地,稷下先生在向齐统治者进谏、出使、解困等活动中所表现出的不计个人得失、奋不顾身的超凡境界就与这种措施有关。

3.稷下学宫学术的交流、争鸣,思想文化的发展、创新,哲学大师的不断涌现和成长,使其真正具有了后世所说的“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也,有大师之谓也”的本质属性。这不仅是夏、商时代的大学所未曾有过的,也是同时代的官、私学,乃至中国两千年封建社会中的官学所不具备的景象。正是教育与学术的紧密结合,教育、学术与为现实服务的紧密结合,提升了人才培养的层次和质量,使大学教育在国家政体、社会发展乃至人的成长中具有了至高的地位。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人们对大学教育所应具有属性的不可或缺性,认识得越来越清晰和坚定,而这,在两千年前的稷下学宫就已实现并获得巨大成功,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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