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目达而不暗,善否之情,日陈于前而无所逆”,《淮南子》认为统治者在政治上能否正确对待臣下的各种谏议,能否明察善断,这直接关系到君臣关系的良性构建,以及王朝的稳定发展。“夫人主之情,莫不欲总海内之智,尽众人之力。然而群臣志达效忠者,希不困其身”[45],之所以如此,关键就在于统治者往往不听忠言,昧于佞语,造成“有言者穷之以辞,有谏者诛之以罪”的政治恶果,以致忠者难言,奸人祸国。基于这种认识,《淮南子》主张统治者在政治上应积极纳谏,成为“并用周听”的“明主”,而非偏于一曲的“暗主”。在《淮南子》看来,正是对待谏议的这两种不同实践,内在决定着统治者及王朝的发展前途,而这也成为统治者是否堪为“圣王”的重要标志。对此,《淮南子》有着深刻的历史反思和认识:
一方面,《淮南子》指出,历史上的昏暴之君,如商纣、秦皇之类,大都是“所爱习亲近者,虽邪枉不正,不能见也;疏远卑贱者,竭力尽忠,不能知也”,不纳忠言,拒谏成性,成为“暗主乱于奸臣”的反面典型。“夏桀、殷纣之盛也,人迹所至,舟车所通,莫不为郡县,然而身死人手,而为天下笑者,有亡形也”[46],而这“亡形”在政治谏议上便有着显著反映。“文王之时,纣为天子,赋敛无度,杀戮无止,康梁沉湎,宫中成市,作为炮烙之刑,刳谏者,剔孕妇,天下同心而苦之”[47],“秦之时,高为台榭,大为苑囿,远为驰道,铸金人,发适戍,入刍槁,头会箕赋,输于少府。丁壮丈夫,西至临洮狄道,东至会稽浮石,南至豫章桂林,北至飞狐阳原,道路死人以沟量。当此之时,忠谏者谓之不祥,而道仁义者谓之狂”[48],正因为统治者在政治上“谏而不听,言而不用”,只知放纵私欲,残虐民众,所以最终才会造成“有南面之名,而无一人之德,此失天下也”[49]的悲惨结局。
另一方面,《淮南子》认为,和那些消极拒谏的暗主、暴君不同,大凡历史上的圣王明君,在实践上都突显出善听人言、积极纳谏的政治品格,能“运天下之力,而得天下之心”,与前者截然相反。“周处酆、镐之地,方不过百里,而誓纣牧之野,入据殷国,朝成汤之庙,表商容之闾,封比干之墓,解箕子之囚”[50],周武王在灭商之后,对那些商王朝曾经的忠谏之臣,如商容、比干和箕子等,都公开进行政治褒奖,表明周王朝的统治者根本有别于拒谏饰非的殷纣王,不会重蹈“刳谏者”的历史覆辙。因此,在《淮南子》看来,“圣王”之所以为“圣”,就在于其深刻懂得“或直于辞而不害于事者,或亏于耳以忤于心而合于实者”[51]的道理,既能宽大胸怀,善听忠言,所用得人,也能明辨是非,拒斥佞言,不用乱臣。由此可见,能否善待谏臣,积极纳谏,实际上就成为《淮南子》衡量统治者是否为“圣王”的基本要求和重要标志。(www.xing528.com)
总之,《淮南子》认为,谏议对统治者而言,关系“治道”,其重要性不容忽视。“水下流而广大,君下臣而聪明,君不与臣争功而治道通矣。管夷吾、百里奚经而成之,齐桓、秦穆受而听之”[52],正是通过理性求谏、虚心听谏和积极纳谏,统治者才能“不下庙堂之上而知四海之外者,因物以识物,因人以知人也”,在政治发展中构建出良性的君臣关系,实现“积力之所举则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则无不成也”的根本目的,推动王朝走向善治昌明。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