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良
这部《巷肆前尘》,是问津书院推进“口述津沽”的新成果,涉及巷肆创意产业园及其周边四个里巷——军民里、团结里、抗震里、胜天里。顾名以思义,可知这是1976年唐山地震的产物。此地初为旧式里巷,以低矮平房为主,地震时损毁严重,1981年天津市政府统一规划,改建为砖混结构住宅楼并命名。在这约10万平方米的地段里,旧时痕迹今已了无踪影,而同时失去的,还包括相关的历史记忆。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天津历史文化的研究者,对这里几乎“失语”。
偶然接触张振东先生,慢慢改变了我的看法。张先生的家,离这四处里巷不远。他在报刊或博客发过些短文,触及的话题时常落在四处里巷之内。后来见面渐多,闲谈之中能够感到他的塌实——不但勤奋,而且能干。其时,我已在规划问津书院五周年纪念丛书,于是趁机鼓动张先生,希望他集中一段时间,采访生活在四处里巷的居民,搜集些已经被遗忘的往事,然后纳入纪念丛书正式出版。这样的历史记忆发掘,对于巷肆创意产业园,还有处于其间的问津书院,无疑都是有意义的——它可以让我们感受到,“巷肆”及其周边近百年来的历史迁变。而这些已化作前尘的往事,如果没有张先生这次打捞,也许真的要沉埋不彰了。
《巷肆前尘》的书写策略和表达手段,大体以张建先生开创的“口述津沽”为范例,不但文字整理上遵循着相同的原则,而且也手绘了诸多反映历史风貌的画图,虽然宏观方法上属于沿袭,但细节操作上或有过之,这对从未做过口述历史的作者来说,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了。本书之出版也表明,张建先生的城市田野调查实践有了追随者,今后若能逐渐推广普及,对天津口述历史研究的发展,真的是功德无量呢!
通读书稿我们就会发现,其间涉及的历史地段,俨然天津沦陷时期日租界之外的又一个日侨社区,不但掌控着众多工厂,而且还有住宅、学校、邮局等配套设施。虽然历史的评判尚须深入,但客观的面貌已大体呈现。即以巷肆创意产业园来说,也留下了日本人活动的痕迹。2012年之前,这里是天津市橡胶制品四厂,人们习惯称之为“橡四”,产业园之名“巷肆”即取其谐音。橡胶制品四厂自然是后来的称呼,那再往前呢?根据张先生采集的口碑,我们可确定如下沿革过程:20世纪30年代,日本商人在此建东洋橡胶厂(持这一说法者虽偏少,但笔者以为仍可采信);1945年抗战胜利,厂子转手给中国人荣子政,更名为南洋橡胶厂;1949年天津解放,最初沿袭南洋之名,“文革”间更名永红橡胶厂,“文革”后定名橡胶制品四厂,2012年以企业改制裁撤。而日本人建立橡胶厂之前,“巷肆”又是什么样子呢?查1921年的天津市地图,标注的是“长途电话局”,这也有口碑可以为证。长途电话局再往前呢?推想起来只能是村舍茅店,甚或荒野之地了,在袁世凯规划建设河北新区时,因濒临四马路才得到开发。当然,最后这仅仅是“推想”,不过应该大致靠谱!(www.xing528.com)
有了张先生的劳动,巷肆创意产业园暨问津书院,还有周边促狭之地的历史,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这也许就是口述历史深入社区之后,所产生的必然结果和魅力吧!这个并不起眼儿的历史地段,通过口述手段复原之后,变得充满了生机,充盈着趣味,更充溢着沧桑的记忆和时代的风尘。
无论是作为创意产业园的“巷肆”,还是作为民办书院的“问津”,依托橡胶制品四厂建筑,走过了五年的崛起之路,为天津历史文脉承续和地域文化普及,树立了高蹈的标杆,更为军民、团结、抗震、胜天四里巷写下了全新的历史。相对于走过百年历程的社区来说,五年的历史并不能算长,但其间的文化累积却已相当厚重。当然,对履迹这里的生命个体来说,厚重也好,轻薄也罢,昨日的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
张振东先生复活了历史的记忆。往事不堪回首?往事可堪回首?作此以序《巷肆前尘》。
2018年6月8日匆草于沽上恐高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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