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箱厂工人工资中的保密费揭秘

现在，很多单位都要在大门口挂上昭示该单位名称的吊牌或方形牌子，以引人注目。但当年的军工厂却有个奇妙的现象，在20世纪70年代末以前，工厂大门口没有任何标明该单位名称的牌子。改革开放以后，有了一些变化：工厂会在大门口钉上一块蓝底白字的铜牌或铁牌，牌子的大小类似于现在市区街头钉的邮政编码牌，上面有表示信箱编号的阿拉伯数字，比如715厂（82信箱）门口钉的就是“82”，776厂（6号信箱）门口钉的就是“6”。当年，这些信箱厂的汽车车牌号也与众不同，都要在车牌上标明各自工厂的信箱号，比如719厂（69信箱）的车牌号就是69-×（×指汽车的具体编号）。所有信箱厂的工人工资里，都有一笔保密费，每月三元至十元不等，工厂的保密级别高，保密费就相应要高些，如制造雷达整机的784厂的保密级别最高，该厂每人每月的保密费就要比719厂高出一块钱。当年，东郊信箱厂工人的工资是成都市所有单位中最高的，比成都市公务员（那时称行政干部）的工资都还要高。20世纪80年代中期，成都市总工会要调在773厂工作的民俗画家戴树良去总工会工作，如果他离开773厂，工资将减少七十多块，结果他婉言谢绝，谁知773厂后来破产倒闭。当然这是后话了。

成都东郊最早建在圣灯寺周边的四个信箱厂有配套关系，但非完全配套。715厂生产基础元件，719厂生产罗盘，784厂生产雷达整机，773厂生产显像管、摄像管。715厂的零件不会专为784厂配套，全国所有相关厂都可用他们的零件。北京718厂也是综合电子元件厂，当时全国只有这两家最老的电子元件厂。这些都依赖计划分配，由每年的电子产品分配会议来决定。

军工行业有其特殊性。420厂生产的飞机发动机，并非为成都西郊132厂（飞机整机厂）配套。以784厂为例，它是雷达整机厂，成都东郊生产的电子元件、器件，需要运到外地（南京或东北）组装成部件后，再运回成都，由784厂总装，检验合格后再发往部队。这样运来运去，成本很高。但是，这在当时是国家的总体布局。

过去，职工一进东郊的信箱厂，首先要接受保密教育：不该打听的不打听，不该讲的不讲，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看到的如果看到了，也不能讲。通信时，不能将工厂的信箱号和厂名同时写在信封上，否则信不仅发不出去，而且还要受到口头警告。(www.xing528.com)

即便到了今天，有的厂仍然非常神秘，比如784厂，是“东调”后唯一没有搬迁的厂。笔者去该厂采访时，厂办主任王丽君热情地接待了笔者，又特意拿了个编织袋帮笔者把相机装起来，然后陪同笔者在园林式的厂区里参观。该厂有许多参天大树，鸟儿啁啾，令人赏心悦目，但车间是绝不能进的。给笔者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当年直通厂区的铁路专用线的遗址。虽然沿着厂区的林荫大道走了一圈，但完全是走马观花。

784厂在庆祝建厂五十周年时，拍了一部表现该厂发展历程的电视专题片。曾任784 厂宣传干事的东郊作家杨传球手里就保存有该片的光碟。但这部片子只供内部人员保留观看。就笔者这个外人能否看一下，早已退休的杨传球还专门请示了厂保卫部。该厂保卫部的回答是，可以由他陪着笔者看，但不能翻录。在成华区文化馆的办公室里，杨传球陪笔者看了该片。片子拍得比较专业、大气，画面、节奏感、解说都还不错。给笔者印象极深的是，该厂的核心技术部分都打上了马赛克。再联想到杨作家的小心谨慎，笔者体会到了“保密”两个字在他们心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