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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哲学思想论纲:和之以天倪,修身之秘诀

时间:2023-1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庄子也相当重视“和”。在处理人与人之间的辩论上,庄子也主张“和”。与之相关,庄子还提出“和之以天倪”。因此,“和之以天倪”与“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的意思是一致的。至于修身的关键,广成子认为应当持守心灵的宁静、暗昧和昏默,而远离智巧和外物的搅扰,并最终把修身的秘诀归结为“守其一”、“处其和”,即“坚守‘至道’的纯一与和谐”。庄子的确是把“道”视为最高的“和”,如

庄子哲学思想论纲:和之以天倪,修身之秘诀

我们的祖先很早就有“和谐”理想或“和谐”意识。如《尚书·舜典》记载:“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大意是说,舜让夔做乐官,告诫夔要把年轻人教导好,使他们养成温和宽厚的德性;要使音律和谐,使音律与人们的吟咏歌唱相和谐,这样神和人之间就会和谐共处了。西周末期,周太史史伯与郑桓公谈话时也提到了“和”,即:“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故先王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国语·郑语》)在史伯看来,世界是在“和”即二元甚至是多元的对立统一的动态平衡中发展的,与“和”相反,单一属性相加的“同”则会阻碍事物的生成、丰富和发展。他以这个认识为理念,指出了周幽王亲近小人而疏远贤臣即“去和而取同”的政治现实,并预言了周王朝的行将灭亡。后来,齐国晏婴也发挥了这一思想。当齐景公告诉晏婴只有他的宠臣梁丘据与他“和”时,晏婴告诉齐景公他与梁丘据之间的关系不是“和”而是“同”。他举例说,只有用多种不同的作料烹煮鱼肉才能做出美味可口的羹汤,只有用多种不同的音律才能演奏出优美惬意的乐章。同理,只有依赖不同意见的相成相济才能有和谐的政治。因此,君主认为对但实际上是不对的事情,臣子应该指出来;君主认为不对但实际上是对的事情,臣子也应该指出来。可是事实上无论对于什么事情,齐景公说可梁丘据亦说可,齐景公说不可梁丘据亦说不可,这其实是一种不正常的君臣关系,是“同”,怎么能是“和”呢?史伯这种对“和”与“同”进行区分的思想,在孔子那里也有表现。《论语》中说的“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子路》),也是这个道理。受孔子的影响,其后的儒家学者也重视“和”,如《中庸》明确提出“中和”之说,所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就是要求人们不仅修养内心之和、情感之和,而且以之推广到人我之和、人物之和,使“和”作为一种宇宙精神始终充盈于天地之间。

庄子也相当重视“和”。在天道自然观上,他强调阴阳调和、“太和万物”(《天运》),认为阴气与阳气不和谐,四时就不能顺序到来,寒暑就会不调和。在人体生命观上,他说人过于高兴就会伤害阳气,过于愤怒就会伤害阴气,二者都会伤害到人的身体。他讲的这种天道和谐、人体和谐的道理其实就是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偏阴偏阳之谓疾”的道理。在处理人与人之间的辩论上,庄子也主张“和”。《齐物论》提出:“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是之谓两行。”“和之以是非”是说圣人能对各种不同的意见进行调和而不使其对立;“休乎天钧”是说圣人能够做到息止争执而听任万物、万理之自然;“两行”是说圣人能够观照到不同的意见各有其合理、可行之处,故使它们“并行而不相悖”。可见,三者都有调和融通、消除对立的意思。与之相关,庄子还提出“和之以天倪”。对于“和之以天倪”,庄子解释为:“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则是之异乎不是也,亦无辩;然若果然也,则然之异乎不然也,亦无辩。”意思是说,任何事物有“是”的一面,便有“不是”的一面;有“然”的一面,便有“不然”的一面。“是”如果真的是“是”,那么“是”就和“不是”有区别,这就不须再辩论;“然”如果真的是“然”,那么“然”就和“不然”有区别,这也不须再辩论。因此,“和之以天倪”与“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的意思是一致的。凑巧的是,庄子自己在《寓言》篇确实说过,“天均(钧)者,天倪也”。

然而,庄子所真正关注的是人的自我心灵之和。在他看来,“和”是生命的应然,它应成为我们终极的理想和不懈的追求。《在宥》篇记载,黄帝做了十九年的天子,政令通行于天下,听说广成子在空同山上,便前往去拜见他。黄帝对广成子说:“我听说先生达到了‘至道’的境界,请问‘至道’的精髓是什么?我想用天地的精华,来帮助五谷生长,用以养活人民。我又想主宰阴阳,使阴阳顺应万物的生长,请问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广成子说:“你所要问的,乃是事物的本质和精粹,所要帮助、主宰的却是事物的残余和渣滓。从你治理天下以来,云气不等到凝聚就下起雨来,草木不等到枯黄就凋落而亡了,日月的光辉变得越来越黯淡无光了,你这个佞人的心灵是如此的浅陋,我又怎么能够跟你谈论‘至道’呢?”黄帝讨了个没趣,于是退回去,抛弃所有的政事,专门建了一间屋子,地下铺着白茅,在那里闲居静思了三个月,再次去拜访广成子。到了空同山,见到广成子朝南躺着,于是黄帝从下首膝行匍匐过去,反复叩头行礼,然后问道:“我听说先生明达‘至道’,请问如何修身才能够长久?”广成子顿然起身说:“你问的好!来,我告诉你什么是‘至道’。‘至道’的精粹,是深远暗昧的;‘至道’的极致,是昏昏默默的。视听不要外用,抱持精神的宁静,形体自然健康。神清虑静,不要劳累你的形体,不要耗费你的精神,自然可以长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你的精神和形体就能合一不离,形体就可以长生。持守你内心的虚静,绝弃外物的烦扰,智巧多了就会败坏。我使你达到‘大明’的境地,到达‘至阳’的本原;又使你进入深远暗昧之门,到达‘至阴’的本原。天地各司其职,阴阳各居其所,谨慎地守护你自身,万物自然会昌盛。我坚守‘至道’的纯一与和谐,所以我修身活了一千二百岁了,而我的形体仍然没有衰老。”从这个故事可知,当黄帝询问治民理物之事时,他遭到了广成子的奚落;而当他询问修身之道时,却受到了广成子的赞许。这表明,广成子认为道的精义不是治民理物——治他,而是治身修道——自治。广成子的态度其实反映了植根于隐士阶层的道家对个体的关注,而对群体生活的疏离。至于修身的关键,广成子认为应当持守心灵的宁静、暗昧和昏默,而远离智巧和外物的搅扰,并最终把修身的秘诀归结为“守其一”、“处其和”,即“坚守‘至道’的纯一与和谐”。换言之,庄子认为修身的至极是心与道通,从而使心获得道的“纯和”之性,而这在本质上是宣扬一种和谐的心灵或精神境界。庄子的确是把“道”视为最高的“和”,如《天地》篇认为“道”是“视乎冥冥,听乎无声”的,接着又说“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这其实就是以“和”解释“道”。(www.xing528.com)

既然“道”是最大的“和”,那么“道”的作用与表现——“德”自然也是“和”。所以,庄子在《缮性》篇说:“夫德,和也。”在《德充符》篇,庄子则不仅提出人们应当“游心乎德之和”,而且指出人们不能让外在的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不肖、毁、誉、饥、渴、寒、暑等事物之变“滑和”,即不要因受外在生存环境的影响而扰乱了自己本然之性的和谐、平静。不仅如此,他还主张面对外在环境的变化,人们还应当始终保持安逸、自得、愉悦的心情,始终做到“与物为春”,即在与外物的接触中心灵保持一派春和之气、和乐之境。这种不为外物所动所变的和谐,用庄子的话说就是所谓的“天和”。如《知北游》篇曰:“若正汝形,一汝视,天和将至;摄汝知,一汝度,神将来舍。”《庚桑楚》篇则曰:“敬之而不喜,侮之而不怒者,唯同乎天和者为然。”庄子所说的“天和”就是冥心合道的精神境界,一旦具有了此种境界,主体心灵就会岿然不动,不为物扰。易言之,“天和”从本质上说乃是源于“道德”的浸润,是对世俗知见及逐物境态的抛弃和超越。

对于中国哲学中“和”的智慧,方东美先生曾从文化比较的视域极力褒扬:“中国哲学的智慧乃在允执厥中,保全大和,故能尽生灵之本性,合内外之圣道,赞天地之化育,参天地之神工,充分完成道德自我的最高境界!……总括此中的根本精神,千言万语一句话,便是‘广大和谐’的基本原则,在这种广大和谐的光照之下,普遍流行于其他文化的邪恶力量终将被完全克服。”[1]当前,不少学者开始重新审视和省察中国的“和”文化意识。他们从包括《庄子》在内的传统的“和”文化资源出发,主张“和”应当包括人与人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人与自我心灵的和谐、国家之间的和谐、民族之间的和谐、宗教之间的和谐等一系列内容。无疑,这种思考对于解决当前普遍存在的个体身心困扰、人我对立乃至国际争端等具有启示意义。既然如此,每一个人都应始终秉持“以和为贵”的理念,与人和、与物和、与己和、与天和。只有这样,我们的生活才会始终处于祥和之中,“和谐社会”才能真正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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