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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初期:文獻基礎奠立,考證端緒初開

时间:2023-1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德川家康憑藉其杰出的軍事才能擊敗對手,得天下於馬上。追溯德川初期儒學勃興之緣由,不能不提到江户大儒藤原惺窩。[6]藤原惺窩作爲德川日本儒學之開山功不可没,但是真正爲江户儒學奠定文獻基礎的應該説是林羅山。江户之前的儒學未能蔚然成風,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範圍未能拓廣,僅僅局限於上層社会或寺院中。德川初年[確切地説是慶長十年],林羅山即已投效家康。慶長十三年,林羅山前往駿府講授儒家經典《論語》《三略》等。

德川初期:文獻基礎奠立,考證端緒初開

德川家康憑藉其杰出的軍事才能擊敗對手,得天下於馬上。隨著德川幕府的創建,德川氏已經感到加强文化建設、塑造正統意識形態的重要性。《德川實紀》記載:“家康馬背上得國,以其開化睿智,已察不可馬背上治國。必先求知,方能治國,遵循正道。”[4]德川家康及其繼承者依托學術文化來鞏固幕府的統治,這其中,中國的儒學起到重要的作用,而春秋左傳學亦在此一時期中奠立基礎,深植根脉。

春秋左傳學著作儘管很早便已傳入日本,但是只在上層社會或寺院中流播,并未成爲化民成俗之工具。德川幕府建立之後,組織人力整理、校勘、出版儒家經典著作,爲江户時期儒學的昌隆打下深厚基礎。

追溯德川初期儒學勃興之緣由,不能不提到江户大儒藤原惺窩(1561—1619)。惺窩早年落髮爲僧,在精研佛教的同時潜心儒學,曾追隨播磨龍野侯赤松廣通研習儒學。慶長二年(1597),廣通禮聘投奔日本的朝鮮學者姜菁川(名沆)來攻研孔孟程朱之學。慶長四年(1599),廣通覆命姜沆謄抄四書五經,同時吩咐惺窩以新注之意添加倭點,并准備刊行。後来,因爲廣通在關原之戰中左袒德川家康的對手石田三成,所以刊行“四書五經”之計划未果。慶長五年(1600)十月,在關原之戰中取得勝利的德川家康西上京都,此時惺窩身著儒家深衣覲見,并獻講《漢書》《十七史詳節》,但此後惺窩并未得到家康重用。

藤原惺窩未得到家康重用,其學説并未在其本人手中得到幕府的支持、弘揚,但是惺窩學高德厚,廣收門徒。他的不少門徒成爲德川儒學的領軍人物,其中尤以林羅山爲著。惺窩開門授徒,講授的内容甚丰,而授《春秋》則用胡傳。林羅山在《新板五經白文點本跋》(寬永五年,1628)中嘗云:“本朝詞人博士,振古講《五經》者,唯讀漢唐諸儒之注疏,未能知宋儒之道學,故世人皆拘於訓詁,不能窮物理,殆數百千岁然。今世往岁妙壽院惺窩滕先生講學格物之暇,新加訓點於《五經》,《易》則從程傳兼朱義,《詩》則主朱傳,《書》則原蔡傳,《禮記》則依陳説,《春秋》則據胡傳。”[5]惺窩師徒皆致力於發揚朱子學,惺窩據宋人胡安國傳訓點《春秋》,必然會影響到林羅山。[6]

藤原惺窩作爲德川日本儒學之開山功不可没,但是真正爲江户儒學奠定文獻基礎的應該説是林羅山。林羅山所以能建此殊勛,一方面是德川幕府初期的時勢要求,另一方面則是羅山本人獨特的學術地位——幕府大學頭使然。

要发挥儒學的文化作用,必須使儒家學術、經典得到傳播、普及。江户之前的儒學未能蔚然成風,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範圍未能拓廣,僅僅局限於上層社会或寺院中。德川初年[確切地説是慶長十年(1605)],林羅山即已投效家康。慶長十三年(1608),林羅山前往駿府講授儒家經典《論語》《三略》等。大阪之戰結束後,林羅山負責監督《群書治要》《大藏一覽》等書的付梓工作。在家康去世以後,林羅山繼續爲幕府將軍秀忠、家光、家綱效力,不僅爲德川日本的教學制度出謀劃策,而且在書籍的收集、古書的整理、學術的普及方面煞費苦心,黽勉從事。除《群書治要》《大藏一覽》外,林羅山尚爲德川幕府做了以下文獻整理、刊刻工作:第一,借用足利學校的《五經注疏》與金澤文庫舊本《周禮》《儀禮》《公羊传》《穀梁传》,對家藏的白紙本《十三經》進行校勘;第二,爲四書五經以及《五經大全》《春秋胡氏傳》《周易傳義》《蔡氏書傳》《周禮》《儀禮》《公羊傳》《穀梁傳》《爾雅》《楚辭》《國語》《陶淵明集》添加訓點;第三,主持對《二禮諺解》《論語摘語》《五經要語抄》《四書集注抄》《大學要旨》《大學要略抄》《性理字義抄》《孫子諺解》《三略諺解》進行日譯并抄録;第四,主持對《古文真寶》《老子》等經典的注釋。[7]由以上可見,林羅山在文化的傳播、普及方面確實對德川日本作出了難以磨滅的不朽貢獻,是德川初期的一位杰出的具有启蒙意義的學者。

就以上所列林羅山參與整理、刊刻、注釋的相關典籍來看,其中與春秋學相關之文獻有《公羊传》《穀梁传》《春秋胡氏傳》,這三種著作,在今存林羅山文集中俱有跋文。另外,林羅山文集中亦保存著他校點《左傳》的跋文,儘管文章都不長,却可藉以覘窺林羅山當日整理典籍時的若干細節,對研究林羅山的春秋學而言彌足珍貴。相關跋文俱載於《林羅山文集》卷五四,兹依原書次序迻録全文如下。

1.《春秋胡氏傳跋》:“元和八年(1622)壬戌在武陵,讀書於夕顔巷頭之次倩呫嗶之、手口呻之,令點焉。季春十二日終篇。”[8](www.xing528.com)

2.《左傳跋》:“左氏傳一部點之此岁,自季秋至仲冬,終其卷訖。蓋口授侍側者,筆之而又一電矚焉,粗爲校正也。寬永四年(1627)丁卯十一月二十七日夕。”[9]

3.《公羊傳跋·穀梁傳附》:“寬永四年(1627)丁卯季秋七日,《公羊傳》和部加訓點了。同年初冬十二日之夕,《穀梁傳》全部爲加訓點訖。且《公羊正義》全部以金澤唐本《公羊疏》先年既一校,今又再校之,但金澤本無經傳并注而有疏而已。承應三年(1654)甲午五月七日。”[10]

以上三則跋文可以充分説明,林氏治《春秋》是三《傳》并重,而不是獨重某家的。從第三篇跋文亦可知,林氏對《公羊傳》《穀梁傳》持續研究,前後時間跨度近三十年,於兹可見其用功之深。[11]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第一,對比三篇跋文,不難發现,林氏致力於《春秋胡氏傳》之點讀最早,這自然是藤原惺窩學統之綿延,正體现出惺窩、羅山師徒崇尚宋學、信守程朱的治學特征[12];第二,林羅山雖然篤守藤原惺窩推崇《春秋胡氏傳》之傳統,但是也不廢《左傳》《公羊传》《穀梁传》,這體现出林羅山寬廣的學術襟懷。正因爲林羅山具有此等襟魄,所以成就了他極爲廣博、淵深的學術,使他成爲名副其實的江户初年幕府儒學之領袖、砥柱中流。

林羅山不僅在整理、刊刻、普及儒學文獻的過程中補益了德川初年的春秋左傳學研究,而且他還有兩部相關著作:《春秋抄》八册、《春秋劈頭論》四卷四册(有寬永七年序)。其中,《春秋劈頭論》雖然只是對“春,王正月”的考論,却體现出林羅山深厚的儒學修養,以及其治學的尊朱傾向。在《春秋劈頭論》中,林羅山廣引諸書,對“春,王正月”進行了層層深入、剥蕉至心的考探,篳路藍縷,開启了德川日本以考證研治春秋左傳學之通途。另外,《林羅山文集》卷三五《問對五》“示恕靖百問下”中亦有數則關於春秋經傳的文字,其中亦多體现出林羅山突破舊説、自鑄新意的考證精神。

林羅山爲江户儒學奠基,以及開闢考證研治春秋左傳學之路径的實績,對德川日本春秋左傳學的研究影響甚大。單從德川初期(1603—1691)來看,據《江户漢學書目(稿)》[岡野康幸、町泉壽郎編集,二松學舍大學,平成十七年(2005)十一月十二日刊],在林羅山之前,只有三要元佶(1548—1612)著有《春秋經傳抄》十八卷十八册,稍晚於林羅山的松永尺五(1592—1657)則著有《春秋左氏傳筆記》。之後春秋左傳學大揚其波,考證與講疏并行,如林恕(1618—1680)著有《春秋胡氏傳私考》八卷八册、《左傳序考》一册,伊藤仁齋(1627—1705)著有《春秋經傳通解》六卷[天和三年(1683)刊],中村惕齋(1629—1702)著有《筆記春秋胡氏傳》四卷四册,安井算哲(?—1652)、澀川春海(1639—1715)、松田順承(生卒年不詳)著有《春秋述曆(春秋長曆述)》一册(有寬文九年序)、《春秋杜曆考》一册(有寬文十年序),佐藤直方(1650—1719)著有《春秋集注講義》三十七卷十八册、《春秋傳序》,淺見絅齋(1652—1711)著有《春秋左氏傳隱桓講義》。另,淺見絅齋述、山本源藏(山本復齋)記《春秋胡氏傳講義》八册,新井白石(1657—1725)著有《春秋考》一卷及《左傳考》。[13]不能不説,正是林羅山以五丁開山之力辟拓德川日本春秋左傳學之蠶叢,纔使江户初年的春秋左傳學研究出现了考證與講疏并存的繁榮局面,這爲江户中期的咬文嚼字、精研覃思的學術風氣開創了先河,吹響了號角。

當然,這一時期的學者對春秋經傳的考證,實際還多是“集解體”,綜合排比諸家注疏,而自己的創辟勝解并不很多,深度上不够。比如,林恕的《左傳序考》,實際是用孔穎達的疏、林堯叟的直解,以及程朱的一些觀點解釋《左傳序》的,自己的創獲較少,這是時代的局限,殊難持此以繩衡著者水準。再者,從作者陣容來看,此一時期的春秋左傳學著作大多出自朱子學派學者之手,這也从一個側面反映出德川初期朱子學派的崇高學術地位、巨大影響力。不管怎麼説,特有的政治、學術氛圍,以及林羅山等一批學者奮鬥的實績,爲德川日本春秋左傳學的研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開了一個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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