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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穀梁》解析:弑其君及其大夫的结构和意义

时间:2023-11-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統觀三《傳》對“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條的詮釋,我們发现,其各自展现了非常不同的人物特點、事件經過和叙述側重等。因此,《公羊》《穀梁》都是以經文的“及”字爲中心來詮釋經義的。《公羊》稱他“可謂不食其言矣”。不僅《公羊》將《春秋》經中孔父、仇牧、荀息三人視爲同一類情形,而且《穀梁》亦是如此。

《公羊》《穀梁》解析:弑其君及其大夫的结构和意义

統觀三《傳》對“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條的詮釋,我們发现,其各自展现了非常不同的人物特點、事件經過和叙述側重等。三《傳》所述孔父被殺原因,以及孔父與被殺國君之關係等存在頗多差異。换言之,“宋督弑其君及其大夫孔父”之本事因三《傳》各異而更加撲朔迷離,但基本可以體现出《左傳》側重叙事以解經的特点,而對《公羊》《穀梁》來説,歷史實際所發生的“其事”并不那麼重要,兩者側重就《春秋》文本之書寫結構来解經。《穀梁》認爲“桓無王”,桓二年书王在於“正與夷之卒也”,即經文文本通過書王與否顯现孔子褒貶之義;同樣,之所以書“及”,是因爲“書尊及卑”,以體现《春秋》之義。因此,除了通過“書王”與“不書王”來彰顯書寫者的深意之外,《穀梁》指出《春秋》之義主要體现在經文中表示内外之别、上下之序的連接虚詞“及”字上。《公羊》更是以“及”爲詮釋之核心,“及者何?累也”,“賢也”,一個“賢”字已明確昭示了經文對該事件的褒扬態度。因此,《公羊》《穀梁》都是以經文的“及”字爲中心來詮釋經義的。

我們繼續來看與桓公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的結構相同的另外兩條《春秋》經文——莊公十二年“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接及其大夫仇牧”,僖公十年春“晋里克弑其君卓子及其大夫荀息”,三條經文都在被弑之君與被殺大夫之間用一個“及”字連接。經文的結構一致,那麼傳文釋經時也采用了相同的結構吗?

莊公十二年“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接及其大夫仇牧”,《公羊》云:

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孔父、荀息皆累也。舍孔父、荀息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仇牧?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其不畏强禦奈何?萬嘗與莊公戰,獲乎莊公。莊公歸,散舍諸宫中。數月,然後歸之。歸反,爲大夫於宋。與閔公博,婦人皆在側。萬曰:“甚矣,魯侯之淑,魯侯之美也,天下諸侯宜爲君者,唯魯侯爾。”閔公矜此婦人,妒其言,顧曰:“此虜也。爾虜焉故,魯侯之美惡乎至?”萬怒,搏閔公,絶其脰。仇牧聞君弑,趨而至,遇之於門,手劍而叱之。萬臂摋仇牧,碎其首,齒著乎門闔。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20]

宋萬弑君與宋督弑君之事的人物、時間、地點、情節皆不相同,孔父與仇牧各自受君難而死的過程也并不一樣。但是,兩條傳文依然用了與桓公二年“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相同的解經模式,即“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有則此何以書?賢也”。由三條傳文互文釋經的模式,我們可知,毫無疑問,《公羊》視三者爲同一類型,认爲三者具有同一褒貶大義。

我們再來看荀息之事,即僖公十年“晋里克弑其君卓子及其大夫荀息”,《公羊》云:

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曰有,孔父、仇牧皆累也。舍孔父、仇牧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荀息?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其不食其言奈何?奚齊、卓子者,驪姬之子也,荀息傅焉。驪姬者,國色也。獻公愛之甚,欲立其子,於是殺世子申生。申生者,里克傅之。獻公病將死,謂荀息曰:“士何如則可謂之信矣。”荀息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獻公死,奚齊立。里克謂荀息曰:“君殺正而立不正,廢長而立幼,如之何?願與子慮之。”荀息曰:“君嘗訊臣矣。臣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里克知其不可與謀,退弑奚齊。荀息立卓子,里克弑卓子。荀息死之。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21](www.xing528.com)

晋獻公寵愛驪姬,想要立驪姬之子。儘管獻公“殺正而立不正,廢長而立幼”,但荀息因在獻公將死之時受君托付,故發誓守衛奚齊、卓子。因此,里克殺了奚齊之後,荀息又立卓子爲君,里克再弑卓子,荀息死之,至死信守諾言。《公羊》稱他“可謂不食其言矣”。

可以看出,其事雖迥異,其文却同,即用了相同的書寫結構:“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曰有。[22]荀息(孔父、仇牧)皆累者也。舍孔父、仇牧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荀息(孔父、仇牧)?荀息(孔父、仇牧)可謂……”概而言之,儘管孔父“義形於色”、仇牧“不畏强禦”、荀息“不食其言”,傳文講述三位大夫賢之事各不相同,但詮釋結構却一模一樣。

《公羊》的詮釋結構對應著《春秋》經的書寫結構。單由三條經文來看,它們所述之事各不相同,但對故事的表述模式則是相同的,即行文都表述爲“弑其君與夷(接/卓子)及其大夫孔父(仇牧/荀息)”,連接被弑之君和被累之臣的都是一個“及”字。傳以釋經,《公羊》之所以用同樣的模式解經,是因爲三條《春秋》經文本身具有相同的書寫結構。

不僅《公羊》將《春秋》經中孔父、仇牧、荀息三人視爲同一類情形,而且《穀梁》亦是如此。如仇牧條,《穀梁》云:“宋萬,宋之卑者也。卑者,以國氏。以尊及卑也,仇牧閑也。”[23]荀息條,《穀梁》云:“以尊及卑也,荀息閑也。”[24]再回頭看孔父條,《穀梁》云:“孔父先死,其曰及何也?書尊及卑,《春秋》之義也。”[25]《穀梁》皆以《春秋》尊卑之義來解釋三條經文。《穀梁》傳中除了孔父條外,仇牧、荀息條甚至無任何故事情節,但并不影響《穀梁》對三條經文大義之揭示。因此,行文結構本身早已融入作者的書寫意義。

由上可知,《公羊》《穀梁》在釋經過程中,儘管都有對人、對事之探求,但“其事”并非决定《春秋》要義所在,故事的組織和言説早已藴含著豐富的書寫意義。换言之,夫子修訂《春秋》時,采擇史料,聯綴史事,組合經文,筆則筆、削則削之處纔最關乎經文大義。歷史上的“齊桓、晋文之事”以及被記載在魯史里的舊文,因這種筆削、重組而成爲孔子之《春秋》,《春秋》經文里早已注入孔子的生命歷程。是以,《公羊》《穀梁》在解經時,側重於如何書寫,側重於對經文中的人與事前後貫聯組合,即側重於《春秋》的行文結構如何呈现歷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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