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性商品主要指那些对家居环境或者人的身体外表起修饰作用的商品。这类商品包括珠宝、手表、围巾、服装、水晶、化妆品、香水等。大部分中国游客在购买这类装饰性商品时,会根据自身的经济能力选择相应档次的知名品牌。访谈发现,很多中国游客在购买这些装饰性商品时,认为商品发挥更多作用的不是它的实际功效,而是背后的品牌价值。很多自由行和商务游客由于受到自身在国内职场环境、生存规则的影响而有意识地借着出国机会购买一些品牌商品,以达到符合职场群体认同、获取生存资源的目的。而这背后又反映出当前国人所面临的巨大的生存压力。正如中国农业大学一名教务老师概括的:
因为大家在意,有虚荣心,要从众,而这些又都来自生活压力和竞争。你在单位里大家都有你不能没有(品牌),从众才会有人和你交朋友,你才会获得资源,能够发展。(P-Z26)
P-Z26的话说明,与西方消费者“为消费而消费”的无限物质主义不同,中国人对于欧美品牌商品的物质主义追求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一方面,西方消费主义文化的进入唤醒并激发了国人的消费欲望,他们渴望从传统的消费物质升级到消费品牌、表达生活风格,追求商品背后更多的象征意义;另一方面,这种为符号而消费的欲望并非毫无尽头,国人往往是为了争取更多的生存资源,去迎合“圈子”的审美品位而消费装饰性商品。这呼应了郑红娥(2006)的观点:国人较少纯粹地进行品牌或炫耀性消费,很多物质消费多是出于投资生存资料的考虑。由此可见,“欧洲品牌”已经成为国内人们获取个人发展的一种生存资源。由于“欧洲品牌”带来的收益,一些欧洲装饰性商品品牌如劳力士、香奈儿、路易斯威登等在国人观念里不断被推广强化,购买率不断提高。
综上,我们可以从当前中国游客赴欧购物动机中看到反映国内现代性背景下中国游客的一些消费特征:中国总体上仍处于生产社会与消费社会双轨并存的发展阶段,消费社会的发展机制并未成熟。从中国游客旅欧购物中可以透视出国内商品市场仍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假货横行、商品质量不高的现状。位于中上消费阶层的人群尤其渴望摆脱这一局面,希望能使用到质量有保障、放心的商品,提高生活品质。而当他们带着这种强烈的期许来到欧洲后,欧洲各项国际知名品牌商品有效地吸引了这部分人的凝视。这是从日常生活内部激发的消费欲望。(www.xing528.com)
同时,中国面临着压缩现代性的格局,传统社会的关系、人情规则和现代自由市场体系带来的消费主义文化都在当前的中国社会发挥着巨大的影响。这两种影响力与国内激烈的职场竞争境况相联系,使得当前国民的关系人情消费或炫耀性消费、符号消费时时呈现出一种以争取竞争资本为目的的发展主义消费观。这种消费观在中国游客赴欧旅游时为亲友代购商品、购买礼物、为寻求职场圈子认同而购买相关装饰性商品等行为中都得到了证实。
因此,本书通过对中国游客欧游购物行为的实证调研结果验证了第2章总结的三点国人消费特征。然而,从消费发生的过程来分析,无论是注重优质高性能商品的内在诉求,还是与发展主义相结合的人情消费观诱发的购物欲望,都还使消费停留在动机阶段,让国人的购买行为真正发生的,仍在于欧洲商品本身的价值足以让国人相信、认可。接下来,我将进一步详细分析欧洲商品吸引中国游客的内在价值,并由此引申到本研究的最后一个问题——中国游客对于欧洲商品的价值诉求折射出国内现代性怎样的缺失感?这种缺失感与国内现代性的关系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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