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阶段首请薛瑄从祀的是河南灵宝籍的许赞(1473—1548)。[16]他说薛瑄:
年少读书,即知践履;历壮至老,不怠躬行。以圣贤为依归,以道德为己任。权势利达无以动其心,死生利害无以移其志。盖见之既明,守之自固。然且刚强不折,和易有节。至于著述之功,布之《集》《录》者:性命、道德、中正、仁义之言,皆有以发明圣贤之秘奥;阴阳、动静、刚柔、太极之论,又有以阐扬造化之几微。诚文行一致,学业大成之真儒也。[17]
在许赞的描述中,薛瑄既然是如此“文行一致”之真儒,自然不存在“明道著书”有所不足的问题。他接着提及张九功的请祀奏疏,并指出孝宗皇帝命诸衙门会议讨论,“则孝宗皇帝崇重薛瑄之意可见矣”。而在谈到杨廉所奏获准时,指出如此“则孝宗皇帝崇重薛瑄之意益可见矣”[18]。许赞疏中所提供的第二个论点即上述利用和诠释已经辞世的孝宗皇帝的立场。当然,就许赞所引述的内容来看,若要据此以说明孝宗皇帝有允从祀之请的意愿,是难免牵强的。所以他只能借重“祖先”对薛瑄的“崇重之意”,而对于实际上孝宗皇帝拒绝了从祀之请避而不谈。第三个论点则是进一步借重前人,即在疏中不厌其烦地引述张九功和杨廉对薛瑄的赞美之词,以及礼部奏疏中对薛瑄的正面评价。[19]
第四个论点则更见许赞是疏之心机。武宗无嗣而世宗以旁支入继帝位的事在此无须赘言。但是世宗皇帝的“正统性”自然是他本身和明朝官员们关注的问题。许赞的第四点其实是在提议世宗以完成明儒从祀的大典来显示其正统性,因为在许赞看来,崇重儒者是包括了孝宗在内的“祖宗”们的共同心愿。所以行此大典则无疑宣示了世宗和明朝历任皇帝在作为道学的“监护人”上也是一脉相承的。对于明朝君主通过赞助和限制道学内容来巩固其正统性也已经是学界熟悉的事,在此也无须赘言了。许赞具体地说:
皇上嗣登宝位,大运干纲,百度鼎新,万方欢颂。而于此道学重典,尚未举行。如蒙伏望皇上体孝宗皇帝崇儒重道之心,念祖宗列圣作育之久,乞敕该部并内阁大臣多集廷臣会议具奏,将薛瑄再加封号,从祀孔子庙庭,则天下昭然知行陛下御极之始,首崇大儒。[20](www.xing528.com)
许赞的第五点是质疑为何有明开国已久且重教化,却无人从祀。他问道:“祖宗以来设学校余千百区,养士余百五六十年,岂无一人可与游圣人之门者乎?”更重要的是:“元以胡人主中国,未百年而从祀孔庭有二人焉!”他也同时质疑扬雄和马融从祀的正当性,借以进一步说明薛瑄之当祀。许赞的最后一个论点也颇有意思。如果说前面引述张九功和杨廉是借重古人,最后这一点则是借重时人,他说:
臣昔年承乏提调学校,历游恒、霍、河、汾之间;稽之载籍,询之学士,参之耆老,知瑄最深。故不揣疏贱,甘贸进言,不胜慌悚之至。然非臣一人之见,天下共见者也。[21]
可惜的是,许赞虽然从多方立论,但并没有引起重视。实录中也没有世宗皇帝如何反应的记录。这也许是因为在嘉靖初年,举朝不久便陷入汹汹冉冉的大礼议之纷争里头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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