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山秋晓图卷：浑厚华滋气独全

《湖山秋晓图卷》，纸本墨笔，纵24厘米，横844厘米，作于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是他七十三岁时的作品，今藏于香港虚白斋。

图有题跋云：“乘兴漫采痴黄、黄鹤间笔法，又以己意参之，成一小卷。自谓稍稍得志，便可怀之出入，如米海岳袖中之石，但终袭稚子之事矣。虽然，予齿七十加三，腕力渐衰，墨毫久秃，向后欲如今之作儿戏，恐不复得，不能不为之惕然也。”

吴历《湖山秋晓图卷》（局部） 香港虚白斋 24cm×844cm

所谓“儿戏”，就是率真自然，不为法度所牵。渔山以“儿戏”为殊世大宝，与米芾袖中之石相比，这真是渔山不大为人觉察的浪漫。此图为渔山生平杰作，前有“吟秋山净”四个大字引首，是渔山特有的苏氏大字，有骨力，有趣味。末尾以浓墨略小之字随意书款，天真豪逸，全无拘束。长卷表达高远明澈的感觉，既见苍莽，又有秀逸，更富于沉雄之气。渔山毕生为画、为琴、为诗，学儒、学道、学禅、学天学，所有的秘密，似都于此一画中见出。凭此一作即可证明清人所说的他居于绘画之“菩萨地位”为不虚。(www.xing528.com)

他最推元人黄公望、王蒙酣畅淋漓的感觉。他说：“画要笔墨酣畅，意趣超古，画之董巨，犹诗之陶谢也。”偭规矩，超法度，自由自在，自适于天地之间，尽得酣畅淋漓之趣味。他又论画说：“渊明篇篇有酒，摩诘句句有画。欲追拟辋川，先饮彭泽酒以发兴。”以酒意贯画心，酒意为何？就是生命畅达之境。他又说：“山水要高深回环，气象雄贵。林木要沉郁华滋，偃仰疏密，用笔往往写出，方是画手擅场。”何谓气象雄贵、沉郁华滋？也是酣畅淋漓的生命传达。

老境不代表衰朽和生命感的消失，相反，中国艺术强调，绚烂致极，归于平淡，老境就像大自然中成熟的秋意，红叶漫山，如一团团生命的火在燃烧，它们在生命结束时，展示出最后的绚烂。老境意味着纵肆和烂漫，意味着天真和纯全。渔山的老格充分反映出这一特征，我观渔山画，常有“海天雨霁，红日窗明”的感觉。传统文人画重烂漫天真，董其昌甚至将它当作最高的绘画品格。渔山是传统文人画史上少数能达这一境界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