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山人(1626―约1705),江西南昌人,明宗室,南昌宁献王之后。一般以为他谱名为朱耷,但至今没有任何可靠文献可证明他曾使用过这个名字。明亡后他落发为僧,法名传綮,号刃庵,曾为一曹洞僧院的住持,大约在1682年前后出佛,后易名为“八大山人”。八大山人工书画,以花鸟见长,其晚年亦兼山水。
八大山人的作品有很高的智慧。读他的画,荡尽人间风烟,刊落尘世浮华,直切人真实的世界。八大山人绘的画有一个主题,就是对生命尊严的回护。毕达哥拉斯说:“尊严是人生命最重要的因素。”尊严是人存在的最终理由,是一种生命的底线。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有存在的价值,就“注册”了自己,尊严是人生命的符号。尊严也是人区别于一般动物的根本标志,是人对自我的信心,没有这样的信念,生命就会随风披靡。委琐是对尊严的背叛,精神的自甘奴役是尊严的丧失,人沦为物质的奴隶、理性的奴隶,是生命价值的失落。
八大山人很长时间里都过着屈辱的生活,他在癫疾复发后(八大山人一生有喑疾,口不能言,多次癫疾复发),离开优游三十多年的佛门。返回南昌时,他戴着破帽,曳着长袍,履穿踵决,拂袖蹁跹,行于南昌街头,市中人围观哗笑,没有人认识他。晚年他孑然一身,时而寄人篱下,时而潦倒于破庙败庵之中,在满目尘土的萧萧窝居中聊以为生,常常是生存难以为继。他在给友人的信中慨叹道:“凡夫只知死之易,而未知生之难也。”但就是这样的人,始终不忘对人类生存状态的思考。他在屈辱中,呼唤人类尊严的回归,在污泥浊水中咏叹人世中那永恒的价值。晚年的八大山人有斋号为“何园”“在芙山房”,他想成为一位“荷园主人”。他要装点出满世界的荷花清香,那是他的旷世梦幻。他的画那样通灵透彻,他的书法如晋人一般清通高旷,他的笔墨是那样洁净幽微。这一切,都与这梦有关。
他曾为画题跋道:“静几明窗,焚香掩卷,每当会心处,欣然独笑,客来相与,脱去形迹,烹苦茗,赏文章,久之霞光零乱,月在高梧,而客在前溪,呼童闭户,收蒲团,坐片时,更觉悠然神远。”霞光零乱,月在高梧,是八大山人一生的理想。(www.xing528.com)
八大山人的艺术又是冷峻的。他有一幅《鱼鸟图》,海岸是那样幽深远阔,石兀然而立,鸟瞑然而卧,鱼睁着奇异的眼睛。在世界的这个角落,风也不动,水也不流,云也不飘,鱼也不游,一切都如同静止一般。这真是一个静默幽深的世界。
八大山人一生生活困窘,却非常幽默。八大山人把幽默的情性﹑浪漫的情怀﹑轻松的格调﹑随意的精神﹑活泼的韵致,都带到他的画面中。看八大山人的画,会忍不住一阵欣喜,虽然外部危在旦夕,势如累卵,但我自平淡,我自安然,心中安定是最根本的,危石于外,一朵小花照样可以在缝隙中自在地开放。那种空阔感和透明感,那种从容淡荡,是八大山人崇尚的艺术境界,也是文人画所追求的生命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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