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边疆研究：隋唐时期多形式的羁縻府州并存

隋唐王朝对朝贡成员的册封更加制度化，形成官、阶、爵、勋四种要素，还有专授少数民族首领的官号：隋文帝册封高丽王为“大将军、辽东郡公”，“上开府仪同三司”；唐玄宗册封契丹酋长窟哥为“使持节十州诸军事、松漠都督，封无极男，赐氏李”；唐德宗授渤海王大嵩璘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册为渤海国王，依前忽汗州都督”。

对边疆各族首脑授予羁縻都督府的都督，对其统辖的各部落大人授予羁縻州刺史等官号。羁縻府州官职为世袭职，各族按照本族的习惯法进行继承，如渤海国王，可传子孙；松漠郡王，可为下任继承。但辽阳郡王、北平郡王、崇顺王、奉诚王等王号只限于一代。朝贡成员与中央王朝之间君臣关系进一步被拉紧。

羁縻府州对一些族群由原始社会向文明社会过渡和变革，或由分散的部族到建立政权都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以契丹为例，唐太宗时于契丹部落联盟地区建立松漠都督府，以契丹部落联盟长为松漠都督，这对提升联盟长及其家族的地位具有重要意义。每当新联盟长继位后，都积极请求唐朝册封，说明当时东北边疆民族中已形成“待唐玺纛乃能国”的观念，得到唐朝的册封才能取得部民和邻族的认可。这种稳定的朝贡册封制度加速了契丹社会中具有个人或家族色彩的政治权利的膨胀，遥辇氏时期已发展为具有个人政治权利色彩的酋邦制联盟。唐朝发达的中央集权制对契丹发展道路产生了重要影响，10世纪契丹建国时没有遵循匈奴、突厥等游牧民族的政治道路，而是建立了具有一定中原制度色彩的中央集权国家。

羁縻府州制度促进中原文化不断向边疆地区传播与渗透。王朝对边疆民族朝贡成员的上层人物实行儒家学说的教化，力图使朝贡者心甘情愿地接受王朝统治，以加强朝贡制度的稳定性。朝贡成员则希望通过学习、吸收中原文化，来提高本国政治统治水平和社会文化水平。如唐代渤海国，唐在渤海国地区设立忽汗州都督府将其纳入朝贡制度的初期，渤海还处于不发达的早期国家阶段。随着渤海与唐朝之间朝贡关系稳定发展，渤海频繁派出使团进京朝贡，并送质子轮流宿卫长安，而且“其王数遣诸生诣京师太学，习识古今制度”。到唐后期，渤海“大抵宪象中国制度”，“至是遂为海东盛国”。(www.xing528.com)

秦汉王朝从建构边疆朝贡制度之始，便以边地郡县或专设机构管辖边疆民族的朝贡制度，将其纳入地方政治统辖体系，确立了由地方官府和中央共同管理边疆民族朝贡制度的统辖模式。这种状况一直持续至唐朝初年。隋唐王朝边疆地区发展为以羁縻建置形式为主的朝贡制度，这使其边疆羁縻统辖的特点更为突出，边疆范围越来越稳定和清晰。

各个历史时期在中原地区建立政权和王朝的东北边疆民族，在其建国之前都是长期受中国王朝羁縻统治的边疆民族。如北魏的鲜卑人，是汉魏晋的朝贡成员；辽朝的契丹人、金朝的女真人（靺鞨）、元朝的蒙古人（室韦），是唐代羁縻府州体制下的朝贡成员。（清朝的满洲人是明代女真羁縻卫所朝贡成员）

这一时期，由朝贡成员转变为编户齐民的主要途径：对社会发展程度较高、民族杂居的羁縻府州实行“华夷参治”的政策，适时将羁縻制转向直接统治的州县制。如安东都护府，唐高宗总章元年（668年）灭高丽政权设置都护府，唐中宗神龙二年（705年）以后，安东都护府长官时常由边地府州地方长官兼任。8世纪中叶，唐肃宗年间，唐朝才最后撤销了安东都护府，安东都护府下辖民户与州县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