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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活儒学》的情感观

时间:2023-11-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黄玉顺认为,情感分为两个层级:前主体性的本源性的生活情感和主体的人的情感。黄玉顺认为,人一直存在着、生活着,这才是最本源、最真实的事情。这其实也是“生活儒学”之所以称为儒学的地方。切中生活本身的乃是情感,仁爱情感。从哲学史的角度来说,“生活儒学”实际是带来了一种哲学的“情感论转向”或曰“生活论转向”。所以儒家承认差等之爱这样的主体性情感。

研究《生活儒学》的情感观

黄玉顺认为,情感分为两个层级:前主体性的本源性的生活情感和主体的人的情感。前者他称为“事之情”“事情”“实情”“情实”[3],后者被他称为“人之情”“人情”[4]

1.本源性的生活情感

如果说西方哲学主要通过理性,秦汉至清的儒家哲学(包括牟宗三哲学)主要通过德性来切入存在从而错过了存在的话,黄玉顺则是透过海德格尔关于存在论的区分,采取了通过情感切入存在的思想进路。

黄玉顺通过追问“主体是何以可能的”这一问题,瓦解了通过任何一种主体作为中介通达存在的道路,终结了过往哲学的先验预设。西方理性主义哲学传统不过是以先验预设作为起点,运用逻辑进行演绎,推出一套先验的逻辑秩序,并以此秩序来切割生活。按笛卡尔来说,这个起点就是“我思”,而作为主体的“我思”是何以可能的?笛卡尔之前与之后的哲学家都没有回答过这一问题。包括海德格尔,也没有说明“此在”作为一种可以通达存在的特殊存在者之特殊在何处。在中国,“天道”“天理”作为一种先验道德设定,乃是整个秦汉以后儒家哲学的起点。人世百态皆是“天道”“天理”流行播衍所生成。汉唐时期,这一流行播衍主要呈现为一种宇宙生成论模式;在宋明理学,则表现为一种本末体用的逻辑奠基关系。但作为绝对形而上者的“天道”“天理”又是何以可能的呢?历代儒者并未回答此问题。因此,黄玉顺的追问是深刻的,这一追问实际是打破了主体性哲学“形上—形下”对举的旧框架,为敞开生活作为一切的大本大源奠定了基础。因此,黄玉顺自陈其思想的第一步就是“破解”,然后才是“回归”与“构造”[5]

黄玉顺认为,人一直存在着、生活着,这才是最本源、最真实的事情。这种最本源的生活并非经验的现实生活,也不是某个人的生活,而是生活本身,是混沌,是无。“我们总是已经在生活了。我们向来就在阅历着生活、体验着生活了”[6]。尽管这里作为语言描述运用了一个主词“我们”,但实际上,“生活这种事情正在发生着。这里的‘生活’没有主词,生活本身就是主词”[7]。生活本身虽说是主词,可生活并非一个对象、一个存在者。可以看到,黄玉顺以极富智慧和极其敏锐的思想洞察力看到了过往主体性哲学得以可能的基础——生活本身,这才是一切存在的实情。“生活就是存在”[8]。任何思想创造都必须回归作为存在的生活本身,才能从这大本大源处汲取源头活水重新进行构造。

如何切中这一前主体性的生活本身呢?这其实也是“生活儒学”之所以称为儒学的地方。切中生活本身的乃是情感,仁爱情感。儒家的核心观念就是“仁爱”。在《爱与思》一书中,黄玉顺举了很多例子来说明生活“首先显现为情感”[9]的例子。在黄玉顺看来,真正的情感、爱,比如母爱,并不是先有一个主体性的能够发出爱的行为的母亲去爱一个被爱的儿女,而是母子之间本来就爱着,是爱让母亲成其为母亲,儿子成其为儿子。这种爱、情感乃是前主体性的生活本然的实情。所以,黄玉顺说:“爱先于任何事物,先行于任何存在者,是存在本身的事情,生活本身的事情。”[10]因此,“生活儒学”实际是敞开了存在、生活、仁爱本源性的浑然无别关系。从这个角度来说,“生活儒学”乃是一种“生活情感存在论”,它有别于西方的“理性存在论”和传统的“德性存在论”。从哲学史的角度来说,“生活儒学”实际是带来了一种哲学的“情感论转向”或曰“生活论转向”。(www.xing528.com)

2.主体性的情感

生活并非一成不变,生活不是一潭死水,生活不断涌流变幻才是生活的实情。也就是说,人不能一直安驻于前主体性的情境之中。若如此,则生活就成了一个死的东西,生活就不再称其为本源的生活。从本源观念层级来讲,生活就是存在,是一切的大本大源。而生活并不在日常生活之外,生活就在日常生活之中。生活总是会展露自身为若干相对主体的生活,成为一个主体乃是生活之流无可抗拒的逼迫,只不过我们不能把主体性的生活把握为生活本身而已。生活就在我的生活、你的生活之中。正如海德格尔所说:“非本真状态并不意味着‘较少’存在或‘较低’存在。”[11]生活本身不是经验的主体性的生活,但生活本身又不在经验的主体性的生活之外。

继续用黄玉顺母爱的比方来说,在本源性的爱中生成的母亲在现实中恰恰是以一种主体性的母爱来呈现本源性的爱。在本源性的生活中、爱中生成一个主体,这个主体自然就会有主体性的情感,这就是“人之情”“人情”。而此“人情”并不是和本源性的情感不同的另外一种情感,毋宁说“人之情”乃是本源性的“事之情”的现身方式。所以儒家承认差等之爱这样的主体性情感。我们不可从差等之爱的生活之外去找寻本源性的生活情感,也不可胶执于差等之爱,误以为这种主体性的生活就是本真的生活样态。过往哲学的问题主要就是把主体性的差等之爱把握为情感的唯一样式,于是对情感大加贬斥,强调要“以性制情”或“以理制情”。但是又无法摆脱“生活·情感·存在”的浑然无别之生活实情,于是他们又把情感进行形而上学的提升,把情感把握为一种道德情感。这在休谟的“同情”、斯洛特的“移情”等道德情感主义理论中都可见到。

确实,单纯主体性的差等之爱是会带来问题,而且克服差等之爱所造成的问题也的确需要理智能力的参与,但从根本上克服差等之爱所带来的问题的还是本源性生活情感的另一种主体性现象样式:一体之仁。换言之,在生活中产生的问题还是只有在生活中来解决,我们不能诉诸生活之外的某种观念作为解决生活问题的标准。

要之,黄玉顺以其深刻的思想洞察力捕捉到了“生活·情感·存在”浑然无别的关系,颠覆了既有哲学的主体性预设困境,通过情感的进路把哲学真正带回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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