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批留法勤工俭学生的命运-《近代中法教育交流史》揭秘

1922年后，法国经济开始复苏，留在法国的勤工俭学生的生活、学习环境也有所改善。有研究者认为：随着中国国内大革命的爆发，勤工俭学生纷纷回国，或者被共产党派到苏联的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到1924年，勤工俭学运动彻底结束。很少有学者注意到最后一批勤工俭学生的命运如何，所以有必要对此做一专门介绍。

1929年，在法国的勤工俭学生仅剩下150余人，他们推举廖奕回国请愿，以解决同学们的读书问题。1929年6月，廖奕到达上海后，分别向李石曾、褚民谊、蔡元培、萧瑜、吴稚晖和张溥泉等人沥陈留法勤工俭学全体同学的最近情形，代表全体请愿，希望解决同学们的求学问题。李石曾等人慨然允诺共商筹款办法，并由吴稚晖带领廖奕到教育部请求拨款，蒋梦麟部长称，教育部财政奇绌，除将全部学生回国的川资共50000银元，由教育部提出议案，交中央行政会议议决，由财政部照拨外，实无余力负担全体学生的入学费用。后经过吴稚晖与蒋梦麟一再磋商，拟订出一个分担办法：所有1921年1月以前赴法，并在法国华法教育会有册籍可考的勤工俭学生，其所需入学经费，由华法教育会在中法教育基金项下筹拨。1921年1月以后陆续赴法的学生，由教育部负责，咨请各省分担入学经费。用这种方法来分别负担，则经费比较容易筹措。《世界日报》的记者对此事给予高度关注，撰文称：“中法教育基金完全来源于庚款”，“前期勤工俭学生，负笈留法，对于争还庚款，尤有绝大之影响，风声所树，由动机而终至于实行”，“综计在此十年中，死亡于法国者，达二百人”，“究其致死原因，不外乎或者饥寒交迫，或者因工作太重，体力不胜，而且还有的因工受伤，断臂折腕，竟然成为残废者。至于其他因为穷困流落街头，虚掷光阴的同学的数量更多。”庚款退还中国后，本应先解决勤工俭学诸学生的学业问题，只因为当时人数过多，需要的款项过巨，所以没有解决。“现在全体人数，仅有百五十名，其归国川资已由中央负责，此百五十人中，又有三十人可入大学者，业经蔡孑民先生，商请李石曾、褚民谊诸先生，联名电达法国里昂大学，尽量收容”，所需款项，即在该校常年经费中开支，不必另筹经费，其余120名勤工俭学生的求学费用国币14万元即可完全解决。平均每人所需的费用，还不够千元，其刻苦已可概见，纵不论勤工俭学生与庚款有无关系，即以国家培植人才、沟通中法两国学术而论，也应该给予解决。何况勤工俭学学生，艰苦忍耐达10年之久，怎么能再任其流离异国？所以应早日设法解决。^[43]

中法教育基金委员会收到留法勤工俭学生代表廖奕陈递的函件后，于1929年10月16日在北平中法大学会商解决办法，出席会议的有李石曾、褚民谊、李麟玉、沈尹默、萧瑜等。廖奕也列席会议。会议决定：除把其中具备里昂中法大学录取资格的30名学生，由里昂中法大学尽量收容外，其余分别送入职业学校，所需经费14万元，请蔡元培与中比庚款委员长褚民谊共同负责向铁道部索讨，由铁道部在中法教育基金利息内支付，并在中比教育基金项下再酌量资助，以使学生能入学校为限度。将来学生入学的办法，请驻法中国公使及中国总领事，会同巴黎中法大学事务处，担负监督的责任，其办法另拟。廖奕即席面恳沈尹默，为河北籍赴法的后期学生，筹拨入学的经费。沈氏以现有教育经费已经异常支绌，所以此项留学费用，须等河北省政府召开会议后，再行决定，他个人承诺当极力帮忙。^[44]12月20日，廖奕由南京来到北平，拜见了河北省政府主席徐永昌等，称现在法国还有河北籍勤工俭学生20多人，他们历经近10年的拼搏，科学知识和法文都有了良好基础，河北省应该筹拨经费，帮助他们完成学业。廖奕还把教育部咨请河北省政府资助留法学生的原文函件呈递徐永昌。随后廖奕谒见河北省财政厅长和教育厅长，并分别谒见河北省政府各委员，向他们陈述各位同学在法国等待援助入学的情形，“为河北留法同学，请求省政府，筹拨常年经费二万八千元。廖以年岁将终，寄居已逾三月，并须转赴他省，至为焦急，特恳将此案提前交议”^[45]。“财政厅长李鸿文、教育厅长沈尹默，以本省近以兵燹之余，财政异常支绌。此项额外开支，本属无从筹拨，惟念该生等远涉重洋、刻苦求学，亦未便听其流落。故决定联名提出省府委员会，请求酌量资助。”^[46]12月27日，廖奕得到“沈尹默电话通知，谓留法常年经费二万八千元”，已“由财教两厅会衔提出省政会议，全部通过，将此款列入十九年预算案内”，其入学考试等办法，由教育厅另行规定。“廖得此消息后，甚为欣感云”。^[47]至此，最后一批勤工俭学生的入学问题和回国费用问题得以解决，这是与各界人士的共同努力分不开的。(www.xing528.com)

留法勤工俭学风潮轰动一时，参与人数众多，主要为民间团体和人士所发起推动，中国政府较少参与期间，当学生在法国遇到严重困难时，中国的各级政府又相互推诿扯皮，驻法公使陈箓就说：“学生是华法教育会组织来的，公使馆对此概不负责。”^[48]如果中国朝野双方能够事先周密筹划，量力而行，留法勤工俭学运动当能获得更大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