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风雪人间》总编辑手记:重树人生信念,爱、信念和希望必不可少

《风雪人间》总编辑手记:重树人生信念,爱、信念和希望必不可少

更新时间:2025-01-18 工作计划 版权反馈
【摘要】:《风雪人间》给读者的整体审美感受是:人需要爱、信念和希望。她重新树立了对人、对生活的信心,取得内心的自我调节和心理平衡。她爱她的儿子,她需要亲人的爱、温暖、抚慰和信任,但是儿子却因环境所迫,给她寄来“判决书”,与她断绝联系。她以博大的母爱,体谅了儿子的苦衷,“我很理解儿子的处境、心情和为此而经历着的痛苦与折磨。”那种反人道的丑行,在她那宏阔的爱心面前,显得那样地刺目和可怜。

(本文原载《博览群书》1988年第4期,《风雪人间》荣获福建省首届优秀图书编辑奖一等奖)

丁玲的《风雪人间》(厦门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是她的一部散文精品,记叙了丁玲在北大荒12年间的遭际。在当代中国文坛上,丁玲可算是运命多蹇,历尽磨难的作家。九死余生之后,抚今追昔,也许嘤嘤啜泣,舔舐伤痕;也许长歌代哭,怒讨丑恶;也许宣泄委屈,反思求索。我们看到,在她这部作品里,尽管有伤痕,有痛楚,但更多地则是对人性美、人情美的追求。读了《风雪人间》,使人们既感受到寒冷彻骨的北大荒风雪,更体验到人间的温馨;既看到魑魅魍魉年代被扭曲的灵魂,更洞悉了作家那颗火热而博大的爱心。作家努力透过人情世态,着意发掘人类心灵的美,像淡淡的流水,潺潺地渗入读者的审美的心灵世界,激发了人们追求生活希望的勇气。

《风雪人间》给读者的整体审美感受是:人需要爱、信念和希望。作家从一个落难者的视角,观察社会,体验人生,执着地追寻人性美、人情美,在为世态炎凉所困扰的读者心中产生了强烈的震颤和心灵悸动。

作家努力寻求对现实的精神超越,那就是——爱。“爱”是人类生存的支柱之一。丁玲以54岁的年纪,毅然选择了到北大荒去的道路,就是去寻求大地的爱,人民的爱,爱人的爱。丁玲一再遭难,在寂寞中,在孤独中,在耻辱中熬煎,她发出悲怆的呼叫,“我是脸上刺有字,头上戴有帽子,是走不出大门,见不得人的人”。“我被描绘成一个丑陋的怪物,任人指点,任人笑骂,千夫所指,众口一词;这种处境,我怎么生活下去”?面对残酷的厄运,无力反抗并不意味着沉沦,她必须获得某种超脱,寻求对现实的精神超越。“爱”是丁玲人格结构的核心,她曾说:“人生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爱。我活着,工作着,都是因为我有爱。”纵使北大荒的气候环境十分险恶,却阻挡不了丁玲冲出北京多福巷去开辟新路,去寻求生活中的人情美、人性美。她期待在爱的避风港里,取得人生的喘息,寻求对不能安宁的心灵的补偿。(www.xing528.com)

作品向人们展示了:人间没有失落爱,深深植根于大地的人民的爱是永存的。政治风雨,文坛刀剑,把丁玲推向精神的刑台,她像胸前戴有“红字”的海丝特(霍桑小说《红字》主人公),不能辩白,不能喊冤,她唯有在心底暗暗饮泣。她来到北大荒,就是为了躲避凌辱和孤独,“重新做人”。但是,她没有抱太多的奢望,她胸前的“红字”向人们表明,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的心是冷的,是脆弱的,她害怕见人,见到大群的人,她就觉得自己又掉进那些比针还尖、比冰还冷的鄙夷而愤怒的目光中,好像自己是个被展览的怪物。然而她毕竟重新感到了人间的温馨,“人世中还有好人”,有可爱纯真的姑娘,有没把她当作敌人的李主任,有对她坦率无间的青年诗人,还有关心她的姜支书……她重新树立了对人、对生活的信心,取得内心的自我调节和心理平衡。作品努力寻找人性美、人情美,挖掘潜藏在生活另一面的亮色,告诉人们,人心不古,纵有丑陋,亦不失童贞和良善,特别在身处逆境时,切不可丧失对人的信念

作品不仅发掘了“芸芸众生”中的人性美、人情美,还着力刻画了作家进行美的召唤、爱的追寻。作为一个脸上有金印的人,随时都要承受辱骂、白眼和斥责。人间纵有温馨,但对她总是那样吝啬。她不能等待施舍,而必须去寻求,寻求更多的力量来征服面临的痛苦。除了对共产主义理想的信念,那就是“爱”的施与。施与和获取是矛盾的统一体。固然,她是一个被歧视者、被虐待者,但生活不剥夺她爱的权力,纵使她得到的爱,像未成熟的果子那样地苦涩。她爱她的儿子,她需要亲人的爱、温暖、抚慰和信任,但是儿子却因环境所迫,给她寄来“判决书”,与她断绝联系。她以博大的母爱,体谅了儿子的苦衷,“我很理解儿子的处境、心情和为此而经历着的痛苦与折磨。”她爱她丈夫,思恋之情绵绵不绝,就是在身陷囹圄时,她也能透过“牛棚”窗口的缝隙,像猫一样捕捉爱人的身影,谛听爱人的脚步声。就是这些爱的追寻,鼓舞了她的生的意志,使她在人生苦难的边缘上构筑了“仙岛”。作品通过这些爱的推移,呼唤真善美,告诉人们,人是需要真善美的滋润和感情的升华,才不至于陷入精神的黑洞。

饱受人生忧患和痛苦的丁玲,没有着力展示自己的伤痕,为宣泄心底郁积的愤懑和哀怨,却刻意追寻人性美和人情美,这似乎有言不由衷之嫌。事实上,生活中就有那样一些人,经历了人生的风霜之后,他们严严地包裹着自我,泯灭意志,用虚假的笑脸为自己筑起一道防护屏障,曲意仰承现实。但是《风雪人间》里,尽管没有充斥痛苦的呼号,我们仍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作家心灵的战栗。作品以人间飘忽的温馨,来反衬人间凛冽的风雪,这对那些反人道的被扭曲的灵魂,是更为严厉的鞭挞,是一种整体和谐的审美结构。痛苦之始,其辞激烈,痛苦至极,反为平淡,许多人都有这种人生体验。丁玲对自己所受的凌辱着笔不多,但对人生世相却刻画得入木三分。如她被监督劳动时,那些造反派对她大施淫威,当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牛棚,想躺一躺,舒展一下因劳作而几乎散架的筋骨时,耳边便立即响起“你还配睡午觉”的吆喝;她想抽口劣质的香烟,立即有人横加干涉:“什么东西!不准抽烟!”她,一个著名作家,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只好眼噙泪水,走向野地。“屋外太阳很暖和。风微微地扫过我的全身,也好像扫去了压在我心头的愤懑”。“万物都在这和煦而温柔的春天萌芽生长。一种爱念涌上我的心头,我真想拥抱什么”,淡淡写来,味道却是极醇厚的。那种反人道的丑行,在她那宏阔的爱心面前,显得那样地刺目和可怜。美感与悲感共存相生,由悲生美,反过来反射式地由美生悲。这种情感辩证运动,是这部作品的主要美感特征。作品写相思,脉脉含情,催人泪下,但并不纤弱无力;写悲伤,但不令人灰心失神;写苦难,总是给人以希望和光明。这是作家社会责任感的体现,也是丁玲一贯运用的传统的审美方式,即理想化的审美思辨构架。《风雪人间》在严峻的图画中,少有感伤的情绪,形成美感、悲感交融的情感氛围,体现了她所追求的美学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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