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面路边。”村口的小卖部老板娘非常有信心地给我指明了华帝殿的位置。在南桥大帽山脚下,我总算找到了。
在大帽山山脚下,城桂公路边的华帝殿朴素得有点寒碜。硬山顶、米石方檐柱,虾弓梁全然没有一点装饰雕琢,仿佛是纯粹实用而为之。灰泥墙面细心地画上了细线,试图充当青砖墙,可惜剥落的墙角暴露了它的本质。花岗岩石门框恐怕是其唯一光鲜的衣履,横匾阳刻“华帝殿”,两侧对联则阴刻“恩光普照,火德长明”。
华帝殿建于清光绪癸卯年(1891年),据说新中国成立前后,此处的祭祀、庆祝活动频繁。每到正月初四,或适逢华光诞,这里便人头涌动、热闹非凡。走上有些许下塌陷裂的台阶,才发现这座简朴古庙依旧深得信众垂青——香火鼎盛,青烟弥漫。殿内昏暗,神像静静地守候在殿中的神台上,与烟火熏黑的柱子、灰墙完全融合。祭台之上,房檐之下,悬挂着许多塔形盘香,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每个盘香下均挂着一张葫芦状卡片,写满了美好的祝愿或致谢之辞。微风登堂,盘香轻晃,卡片旋转,烟丝恍惚,无声的殿内似乎悄悄响起了阵阵呢喃。
香盘绕出青丝,祝愿卡带着人们美好的祝愿旋转着
庙前空地上竖立了一块花岗岩碑,上刻“粉碎日伪十路围攻主战场遗址”。抗日战争时期,五桂山作为珠江三角洲敌后抗日游击中心,成立了中区纵队、珠江纵队。1944年,抗日指挥部的游击队与民兵英勇战斗,成功粉碎了日、伪军的围攻,取得了重要一役的胜利。南桥村就是其中一处抗日根据地。
石莹桥村池塘旁边是石莹桥文化中心,兼老人中心、农家书屋。重檐庑殿顶、青绿琉璃瓦、爱奥尼克拱券檐廊、粉红墙瓷砖,一派新颖的感觉。墙上挂着一块黑色大理石碑,上刻“抗日民主政权中山县行政督导处暨五桂山区战时联乡办事处成立遗址”,以示其当年于抗日战争中的作用与地位。
过了石莹桥村,沿着槟榔山路深入,便是槟榔山村。在槟榔山村村口,一座旧石桥旁,“槟榔山战斗十烈士碑”被莹绿色的溪水环抱着。水泥平台上以黑色石块砌成的烈士碑看上去并不是古物,却承载着一段不可磨灭的历史。碑下的黑色大理石板上刻下了一段由原珠江纵队第一支队政委梁奇达撰写、原珠江纵队政委梁嘉书写的碑文,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九四五年,我国抗日战争进入反攻阶段,侵华日寇面临末日,仍作挣扎,日军一三零师纠合伪、顽军七千之众,陈兵中山妄图歼灭珠江纵队第一支队,巩固其华南基地,阻止盟军登陆,以挽其败局。当年五月九日,敌动用四千兵力,兵分六路,向五桂山进犯。我军奋起反击,在灯笼坑首战告捷,毙伤日军三十余人。五月十五日,我军雪花队一部分下山侦察,与敌相遇于槟榔山下,在缪副排长率领下,与敌激战,重创日军。因敌众我寡,我军十战士不幸被俘。敌人想用酷刑从战士口中获悉我军主力驻地。战士们坚贞不屈,表现出人民抗日军队的伟大英雄气概。敌军恼羞成怒,竟将十战士惨杀于槟榔山村口,弃尸而逃。
翌日,我军潘泽同志得知噩讯,即与石莹桥乡长钟太元、古伯球等同志赶赴现场,却目睹尸横桥下、血染溪流的惨象,强忍热泪,率民兵收殓烈士尸体,葬于槟榔山之侧。新中国成立后,中山县人民政府在翠亨镇南侧建立了革命烈士陵园,将十烈士遗骨风光移葬于陵园内,为纪念十烈士为国捐躯的英雄事迹,让民众毋忘日寇惨无人道之罪行,于烈士牺牲之地,特立专碑以纪念革命烈士永垂不朽。(摘自《槟榔山战斗十烈士碑记》)(www.xing528.com)
在槟榔山村村口,“槟榔山战斗十烈士碑”被莹绿色的溪水环抱着
槟榔山村不大,仅二十多户人家,与石莹桥村相当。路过村口的餐厅,穿过焚烧枯叶的烟雾,便可看见交谈中的村民。村尾便是古氏宗祠。
古氏宗祠是清道光年间乡绅古腾芳兄弟为纪念开村先祖古琪胜而建,清光绪癸未年(1883年)重修。从外观看,古氏宗祠并没有特别过人之处,与岭南地区的寻常祠堂并无二致,除了檐下修复的松鸟与锦鸡墀头还算精致明艳。然而空地前竖立的石碑、檐下的石板、门前钉挂的各个铭牌,都昭示着它在历史上发挥过的重要作用。
古氏宗祠为中山市革命文物保护单位,是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珠江纵队司令部旧址。1943年7月,南海、番禺、中山、顺德(简称“南番中顺”)游击区指挥部由禺南迁至古氏宗祠。次年10月1日,广东省委与省军政委员于此召开了干部会议,宣布珠江纵队成立并确定了领导成员名单。1945年1月15日,华南人民抗日游击队珠江纵队正式宣布成立,并以古氏宗祠为纵队司令部办公与举行会议的据点,在解放战争期间作为中山人们开展革命斗争的指挥部。宗祠现已被作为中山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祠堂内陈设了许多与当年抗战相关的资料和物品,俨然成了五桂山革命斗争史的展览馆。
古氏宗祠为中山市革命文物保护单位,现已被作为中山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山水豆腐花的香气轻飘而来,我抵挡不住诱惑,在一座标示着“南番中顺游击区指挥部政治部与中区纵队政治部旧址”(1944年)的旧房前坐下,品尝起豆腐花。
一群游人漫步进入村子,由两三老者带领,向着古氏宗祠的方向走去。老者激昂地讲述着那些战时往事,并不时回头看着被周遭风物分散了心神的访客,希望那光辉事迹与爱国主义精神能传播给后人。年轻访客及时收回了心神,频频颔首,连连称是。或许他们也像我一样,总有一天,会明白老人慷慨激昂的陈述背后的意义。
五桂山南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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