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车,村口一座朴素的碉楼便出现相迎,让人顿感沙边村的盛情。
沙边的盛名,源自村内群起的碉楼。“全国碉楼最多的村庄”,这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号,最让沙边人自豪。沙边现在还有多少碉楼?从1918年沙边始建碉楼起,经过那么多年,时移世易,恐怕现在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在岔路口上,我随性地选择了一条路,没有目的,权当是一趟寻宝之旅,找寻那些有意思的碉楼。
沙边的碉楼多是深藏于幽街巷弄中,不深入叩问,无以得见。这反倒成为一种乐趣。信步村中,或老屋旁,或树篱后,它们蓦然出现,颇有种“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之感。
沙边中街九巷26号就隐藏在深巷中。
中山地区的碉楼旁边大多伴有大屋,平时居民居于大屋内,遇到危险时才迁到碉楼里暂避。碉楼只作为危险时防御匪徒之用,故居住性差。大多碉楼一层的面积在20平方米左右,楼梯狭窄,光线昏暗。但眼前的沙边中街九巷26号看起来却明显比其他碉楼要宽敞,居住性会更好。碉楼为四层高,窗子与铁柱栅栏依旧完好,看来如今还有人居住其中。
整栋楼为钢筋混凝土筑建,坚实牢固。楼体几乎没有较大的破损,只有顶层外缘见有水泥剥落,露出了里面如骨骼般的生锈钢筋。碉楼楼顶建有雨花台骑楼,横跨整个楼顶。骑楼楼面一端开了一口,可以通往骑楼顶。楼顶围栏上设有铁护栏,但已经锈蚀得失去了保护的作用。翻查资料得知,此碉楼由孙炳辉先生兴建,孙氏是沙边村建村的族姓,也是沙边村最大的姓氏。
沙边上街十巷巷口的那座公共碉楼是肯定不能错过的。与私人碉楼不同,公共碉楼由村民集资建成,主司村落或某一片区域的防卫。私人碉楼通常只作为私人的防卫,且建造地点只在自己家宅旁,没有规律性。公共碉楼则不同,多建造在村落四周或交通要道路口等咽喉之地,且防御性大多比私人碉楼强大。
沙边上街二巷5号这栋碉楼如一头巨兽,高高地耸立在树丛中
这座公共碉楼建在大路边,底层骑楼式横跨过十巷巷口,如四足鼎立的巨兽。底层三四米高,进出十巷,人车均需由此通过。当年,二层楼室有专职的民警或村民自卫队值勤驻守。碉楼四面各有一小窗和两个射击孔,墙身新近粉刷了一层水泥,整体呈铁灰色,没有那种古旧的样貌,倒是像座毛坯房子。我与友人绕着碉楼一周查看,也没发现楼梯等工具进出二层。只见二层底部有一开口,于是我们猜想,当值的人应是从这口子用梯子进出,而后把梯子收进楼内的。挺聪明的方法啊。
需动用一座公共碉楼来防卫,想必上街十巷绝非等闲之地。事实上,上街十巷的碉楼着实不少——上街十巷6号、上街十巷28号、上街十巷33—1号,然而最精彩的还在后头。上街十巷50、51号就在巷尾,它的秀美在周围低矮的民居中出类拔萃。
碉楼高四层,全钢筋水泥建造,下面三层并无繁复的装饰,显得挺拔高瘦。卷草托脚上方围栏雕刻着“民国十七年”的字样,这是碉楼建造的年份(1928年)。红色的底色已然淡褪,只剩下那五字依稀可辨。楼顶层为罗马列柱与拱券组成的柱廊,呈回廊状;拱券上方的花卉卷叶图案依旧清晰,线条分明。最顶端的罗马拱门十分精致,虽有所残缺,门间浮雕花卉也剥蚀了大半,暴露出了钢筋,仍别致得如同皇冠。
在“中山市不可移动文物”的石铭牌上写的是50、51号碉楼,想必在它旁边会有与之相连的建筑。果不其然,在碉楼的左侧二层处,侧开了一粉蓝色小铁门,由一小石板与旁边的民居楼顶相连,遇到匪贼危险时,房主一家就是通过这小石板从大屋迁移到碉楼内的。(www.xing528.com)
沙边上街十巷50、51号碉楼在周围低矮的民居中出类拔萃
沙边中街十巷16号是一座让我有些困惑的碉楼。它三层高,兼具了碉楼的样式,也有民居的设置。它有着钢筋水泥的坚实外墙,金鱼状的顶部托脚十分别致灵气。楼顶是由罗马廊柱与拱券组成的骑楼式柱廊,这些都与其他碉楼相似,然而它有着民居的宽大。窗子多,显然采光好。大门正对街巷而开,而且无论如何寻找,也找不到明显的射击孔,因此我不禁怀疑起它的身份,纵使大门前挂着的“中山市不可移动文物”石铭牌上言之凿凿地写着“碉楼”二字。
泗门村与沙边村紧邻,两村分分合合多次,1987年分开至今。但两村并没明显的地域分界,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就到了泗门村。泗门村也散布着许多碉楼,很多人游览沙边村时,常与之一并游览。
泗门村中街29号的美与沙边上街十巷50、51号有种相互呼应之感,如果后者是端庄高贵的女士,那么前者应是具有气派的王者。同为四层建筑的中街29号保存得十分完好,细节处彰显心思。窗檐卷脚雕饰呈蛇纹样,有种王室高贵的感觉。顶部金鱼托脚十分精细,栩栩如生;围栏苍松与牡丹的浮雕依旧十分清晰,红色的松枝与花朵算不上艳丽,但恰到好处。围栏两侧的蓝色方块上写着些字,但大多已无可辨认。骑楼式罗马柱与拱券前廊,加之顶上的圆拱,尽显君临天下的气派。一棵细叶榕长在圆拱旁,为这顶皇冠镶嵌上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石。
泗门村中街29号碉楼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派,装饰华美,色彩瑰丽
旅程接近尾声时,我们拐进了沙边上街二巷。
上街二巷5号碉楼巨大的顶层如同套在头上的面具,只留下眼耳,整体如同一座森严的方形古堡。甘蓝叶状的托脚也颇有意思。
一丛硬叶兰在碉楼旁的青砖围墙上依附生长,异常繁茂,从围墙破窗朝内窥望,内里沿墙还生长着一大片硬叶兰,叶和根层层叠叠,交缠生长,蔚为壮观。未至花期,但对于这意外的惊喜,作为多年的爱兰人,我如瞻仰神迹般肃穆,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些东西不可避免地颓败腐朽,然而总会有些事物能在废墟的地方茁壮成长。就像这一丛兰花,在时间的研磨下,愈发醇厚温润,弥散着甜腻的陈味。
火炬区沙边村、泗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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