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中叶罗钦顺曾说:“象山之书,大抵皆明心之说。”这确实抓住了陆九渊“心学”的实质。陆九渊把“心”作为宇宙本源,提出了“心即理”的命题,这一命题充分表现了他哲学的主观唯心主义性质。
“理”与“心”是陆九渊心学思想的两个重要范畴。要理解陆九渊的思想体系,必须弄清楚这两个范畴的涵义及其相互关系。
陆九渊关于“理”的见解,首先表现在彝伦道德方面。他说:“典礼爵刑,莫非天理,……古所谓宪章、法度、典则者,皆此理也。”[1]同许多理学家一样,他把封建社会的政治制度、礼仪准则和纲常道德视为“理”。陆九渊还解释说,所谓“礼”就是“理”。这个“礼”,在陆九渊那里,具体表现为“天秩”、“天叙”、“天命”、“天讨”。这是就当时的五常之教、五等爵位、五服之志和五刑制度而言的。这样,陆九渊就把当时的政治法律、社会伦理和等级制度提到“天理”的位置,目的在于论证存在即是合理。
其次,“理”还指自然、社会的一般规律。陆九渊认为,天下事事物物只是一个“理”,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理。“理”存在于自然界和社会生活中,它充塞宇宙,不仅天地鬼神不能违背,人也必须遵循此道。昏愚之人与明知之人的区别就在于是否能够认识“理”,社会人事的吉凶就在于是否能够遵循“理”。这样,陆九渊就把自然之理与社会之理浑而为一,混淆了自然与社会的不同本质和特点。
再次,“理”是宇宙万物的本源。他说:“此理在宇宙间,未尝有所隐循,天地之所以为天地者,顺此理而无私焉耳。”[2]“理”决定了天地宇宙的存在,是万事万物的本体。充塞宇宙天地的,不过是“一理”罢了。据此而论,陆九渊的“理”与朱熹的“理”基本上是相同。但是,作为心学的开创者,陆九渊与其它理学家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对“心”的理解和“心即理”的具体阐释。正是在这一点上,使他的哲学思想具有了自身的特点。(www.xing528.com)
“心”的具体涵义是什么?陆九渊认为:一,“心”是先验的人身之本。他说:“人非木石,安得无心?心于五官最尊大。”[3]“心”是人区别于万物的根本标志,地位也最重要,这是正确的。但是,他不认为耳、目、口、鼻等感官感知世界为“心”提供了思维的感性材料,而是认为感觉器官在“心”之下,五官的充分运用会妨碍心的正确发挥,这就把“心”看成是先验的,与生固有的东西,这是错误的。二,“心”是伦理纲常。陆九渊发挥了孟子关于“心”之四端的观点,认为“心”是一种精神本体,是决定一切的根源。他说:“四端者,即此心也;天之所与我者,即此心也。”[4]把心作为仁义礼智等道德伦理观念。所以,陆九渊所指的“心”,实际上等同于孟子的“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属于伦理纲常之类。三,“心”是理,“人之本心”与作为宇宙本源之“理”是相通的。
关于这一点,陆九渊说:“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心即理也。”[5]这就是说,“心”与作为宇宙本源的“理”是相通的,是天地万物的本体,正是在这一点上,决定了陆九渊心本体论在理学史上的地位。“心”是永恒先验的精神本体,由它派生宇宙万物,而且,“心”比“理”高,比“理”更根本,万物皆于“心”。所以,他说:“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6]陆九渊比程颐、朱熹走得更远,说得更彻底,把客观世界完全主观意识化了。在“心”与“物”的关系上,陆九渊完全颠倒了二者的本质关系,否定了现实世界的客观真实性。
在“心”与“理”的关系上,陆九渊试图将二者统一起来。“千百世之上至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此理,亦莫不同也。”[7]他把万物中存在的“理”看成“心”的一种表现,表面上看是“心”“理”合一,但实质上是把客观的“理”融化在主观的“心”中,再由“心”去解释天地万物的生成。这是陆九渊从客观唯心主义滑向主观唯心主义的逻辑思路。
在宋明理学中,朱熹把“理”作为最高,最具有普遍意义的哲学范畴,赋予“理”以自然界、人类社会的最高原则,形成了理本论一元论的客观唯心主义哲学体系。张载把“气”作为最高的哲学范畴,天、道、性、心统一于“气”,形成了气本论为主的具有唯物主义因素的哲学体系。陆九渊则把抽象的“心”作为最高、最根本的哲学范畴,赋予了“心”以自然社会的最高原则,形成了心本论一元论的主观唯心主义哲学体系。陆九渊把“心”提高到宇宙本体论的高度,以主观的创世之主的“心”代替了客观的创世之主的“理”,最终完成了心学从道学分化出来的任务,奠定了他在“心学”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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