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的认识论是与他的自然观或宇宙论相联系的。张载承认“太虚”是有,具有运动的特性,但有时又把“太虚”看成是至静、无形,把它说成是居于万物之上的东西,使至静无形的“太虚”与有形的事物对立起来,这就显示张载哲学的矛盾性和两重性。
在认识论方面,张载以“太虚”世界和物质世界为认识对象,提出了“闻见之知”和“德性之知”的认识论思想。在张载看来,“闻见之知”是对实在世界而言的,而“德性之知”则是针对不可闻见的“太虚”世界而言的。完整的物质世界被一分为二,导致了认识的两重性。
张载认为,人的感觉以客观实在为前提,他承认感觉认识来源于外界事物。他说:“感亦须待有物,有物则有感,无物则何所感。”[14]直接了当地承认感觉以实在世界为基础。人的感知认识是内外交合的结果,也就是说,认识的产生是五官感受与外部客观事物相结合的必然产物。张载说:“人谓已有知,由耳目有受也;人之有受,由内外之合也。知合内外于耳目之外,则其知也过人远矣。”[15]这就是所谓“闻见之知”。“闻见之知”强调了五官感受在认识过程中的重要性,具体地说,就是目接受“天之明”,耳接受“天之声”,心接受“天之不御”,在此情况下,内外相合,物我相接,人的认识便产生了。
既然人的感知认识来源于内外相合,那么,为什么认识会呈现出千差万别的形态呢?张载进一步从客观现实事物出发,他认为,人本来是无所谓感觉的,感觉的出现在于外部世界的刺激,由于外界客观事物是多种多样的,所以在万殊不一的事物作用下,“心所以万殊者,感外物为不一也。”[16]正是在复杂纷纭的客观现象刺激下,“心”才与物交合而得,这也就是张载所说的“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闻之知之,得之有之。”这与理学家邵雍以心为识,以心为认识的来源的认识论有天壤之别。
为了避免认识出现偏颇,张载还指出两种认识方法上的错误,一是偏执于心,一是偏执于物。他曾说过:“成吾身者,天之神也。不知以性成身而自谓田身发智,贪天功为已力……因物同异相形,万物相感,耳目内外之合,贪天功而自谓已知尔。”[17]把认识当成“因身发智”,自动产生的,这就否定了外事的作用,这是一偏。另一偏颇是“徇物丧心”,他说:“由象识心,徇象丧心。”[18]又说:“徇物丧心,人化物而灭天理者乎。”[19]张载指出,从外物作用下认识“心”的产生,并不是要人拘泥于“物”。如果看不到“心”对“物”的接受作用就会拘泥于“物”而忽视“心”的作用。。张载从“心”、“物”两方面探讨认识的产生根源,认为感知认识的产生是“心”“物”相互作用的结果,这是极其深刻的。
张载的“闻见之知”主要是解决有形的物质世界的认识问题,属于感性认识。但是,人的感官是局限的,他受主体认识能力的限制,也就是说,单凭耳目闻见是不能认识无穷无尽的外部世界的。“若以闻见为心,则止是感得所闻见。”[20]这里指出,见闻是很有限的,见闻之外的世界不能通过耳目所认识,耳目不是以穷尽物之本来面目。张载看到了有限与无限的关系,他说:“今盈天地之间者皆物也,如只据已之闻见,所接几何,安能尽天下之物。”[21]耳目接触到事物是有限的,而自然现象则是无限的,仅凭“闻见之知”的感性认识是不够的,所以,张载提出“德性之知”来解决这个问题。(www.xing528.com)
什么是“德性之知”呢?张载说:“德性之知,不萌于见闻。”[22]这是说“德性之知”不同于“闻见之知”,它不是通过心与物的接触而产生的,是一种超感性的先验的认识。而且,张载认为这种认识比一般认识更为重要,他说:“诚明所知,乃天德良知,非闻见不知而已。”[23]比起“天德良知”,一般认识是微不足道的。张载试图超越有形世界去解决认识的普通性问题。他所说的“天德良知”与“德性之知”一样,都不以耳目感知为基础。
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呢?张载提出的方法是“尽心”,通过“尽心”的方式解决超感性的认识问题。他说:“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圣人尽性,不以见闻梏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24]这就是说,不以见闻桎梏其心,以“尽心”的直觉方式达到“知性知天”,认识天下万物的本性。这样,认识的途径便从外物转向内心,只要“尽心”就能“知性知天”,天下万物只一个心字。这与“闻见之知”的认识方法相矛盾。
鉴于此,张载认为“穷理”的方法在于“尽心”、“尽性”。天下万物都有理,理就是事物的本性,“穷理”就是要认识事物的本性和规律。张载把穷理的过程称为“渐”,“穷理亦当有渐”。实际上,这是认为“穷物”、“穷理”在于“尽心”,“今所言尽物,盖欲尽心耳。”体认到自我之内心,便是穷理尽物了。这就彻底否定了耳闻目见的作用,割裂了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的必然联系,使他的认识论脱离了唯物主义的轨道,陷入了唯心主义的先验论。
这就是张载认识论思想的二重矛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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