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理论最早见于《老子》十一章:“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填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在毂中间没有空隙,就没有车轮的作用;陶器中间没有空凹,就无法盛东西;房屋没有空间,就不能住人。这里说的是任何事物,如果只有实“有”,而没有虚“无”,便失去了它的作用,也就失去了它的本质和存在的价值。虚“无”与实“有”,是存在于同一事物中的矛盾的两个方面,它们对立而又统一,相反相成,互为前提和条件,没有“有”,“无”便不存在,没有了“无”,孤立的“有”也就没有用了。
“大音希声”是老子认为的音乐艺术的最高境界。王弼的解释是:“听之不闻名曰‘希’。大音,不可得闻之音也。有声则有分,有分则不宫而商矣。分则不能统众。故有声者非大音也”。他又说:“然则四象不形,则大象无以畅;五音不声,则大音无以至。四象形而物无所主焉,则大象畅矣;五音声而心无所适焉,则大音至矣”。即“虚”的形而上之“大音”“大象”不是“实”的宫商等“音”和形色等“象”,但它既是离不开“音”“象”而存在的,又是超越于具体实在的“音”“象”。所谓“大音”当是指老子认为优秀的音乐作品,所谓“希声”当不是根本没有声音的音乐作品,而是透过其有限的声音(宫商角徽羽,符号学美学称之为“能指”或形式)表现出(超越了声音自身的)美妙的通向无限的艺术本质性意境(符号学美学称之为“所指”或内容)的作品。
一切艺术的美,都是直接诉之于感觉,同时又是超越感觉的。声音(“实”)是把听众引向音乐所表现的美的艺术意境(“虚”)的物质媒介,这种意境是由声音所唤起的,但又不是单纯凭耳朵就能感知的,它需要借助于心理体验和思维能力。耳朵听到声音,只是达到了生理感知的阶段,如果只是停留于此,还未能进入审美状态。换句话说,尚未获得艺术感知和心理美感,而是单纯获得一种生理快感。(www.xing528.com)
中国古典美学受老子的影响,在老子看来,虚比实更重要,因为虚是一个事物发挥作用之关键所在,随着历史的延伸,“贵虚”观念实际上已发展成了中国古典美学区别于西方美学的重要特征之一。
从老庄求“真”,注重“无”“虚”“静”“致虚极,守静笃”“涤除玄鉴”,到他们的后学们所说的“空灵”“气韵”“清微淡远”“味”“神”等审美要求来看,中国古人多以“虚”求真、求善、求美,重视生活与艺术的“神”的联系,较少注意艺术与生活中的实象之间的形似。而西方则更多的是以“实”求真、求善、求美,重视生活与艺术的“形”的联系。这应该说是两种不同的现实主义观点。都是源于生活,都是虚实的对立统一体,不过各自的取向却是不同的。西方传统美术讲究人体、透视,外形逼真。中国传统美术却是讲究单线、平图,气韵生动,“在似与不似之间”(齐白石语)。西方传统音乐讲究旋律、曲式、和声、配器、织体的纵横结合等“立体化”的手法,与生活音调的“实”象之间存在较多侧面的联系,比较重视审美对象的客观特征。中国传统音乐则是讲究旋律的线条美,更富“抽象”意义,即更多地扬弃了具体性,与人的精神的“虚”象之间存在更多的联系,更重视审美观照者的主体意识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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