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讲“道莅天下”,以“道”来治理天下。用什么“道”来治理天下呢?老子开篇作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治大国若烹小鲜。治理国家,要以无为、清静之道,否定妄为、乱为、乱折腾等“离心背道”。如此,内外、上下则德归于民。
治大国若亨(烹)小鲜。 治理大国如同煎烹小鱼(不要乱折腾)。
亨:古同“烹”,煎,煮。《集韵》:煮也。
河上公:鲜,鱼。烹小鱼不去肠,不去鳞,不敢挠,恐其糜也。治国烦则下乱,治身烦则精散。王弼:不扰也,躁则多害,静则全真,故其国弥大,而其主弥静,然后乃能广感众心矣。
《韩非子·解老》:工人数变业则失其功,作者数摇徙则亡其功。一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则亡五人之功矣;万人之作,日亡半日,十日则亡五万人之功矣。然则数变业者,其人弥众,其亏弥大矣。凡法令更则利害易,利害易则民务变,民务变谓之变业。故以理观之,事大众而数摇之,则少成功;藏大器而数徙之,则多败伤;烹小鲜而数挠之,则贼其宰;治大国而数变法,则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故曰:“治大国者若烹小鲜。”
以道立(莅)天下, (只要)以道来治理天下,
立:《韩非子·解老》、王弼本作“莅”,治理。从王弼本。
其鬼不神。 鬼怪就不起作用。
帛书乙本如此,甲本残“治大邦国若烹小鲜。以道立(莅)”。
神:任继愈:起作用。陈鼓应:“神”这里作“伸”讲。
河上公:以道德居位治天下,则鬼不敢见其精神以犯人也。王弼:治大国则若烹小鲜,以道往天下则其鬼不神也。
《韩非子·解老》:人处疾则贵医,有祸则畏鬼。圣人在上,则民少欲;民少欲,则血气治而举动理;举动理则少祸害。夫内无痤(cuó)疽(jū)瘅(dān)痔之害,而外无刑罚法诛之祸者,其轻恬鬼也甚。故曰:“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非其鬼不神也, 并不是鬼怪不愿作怪了,
非:不唯、不仅。
其神不伤人也; 是起的作用也不能伤害人了;
河上公:其鬼非无精神也,邪不入正,不能伤自然之民。王弼:神不害自然也,物守自然则神无所加,神无加则不知神之为神也。(www.xing528.com)
非其神不伤人也, 并不是鬼怪作怪不能伤害人,
圣人亦弗伤也。 而圣人(有道)也(使之)不伤害人了。
河上公:非鬼神不能伤害人,以圣人在位,不伤害人,故鬼不敢干之也。王弼:道洽则神不伤人,神不伤人则不知神之为神,道洽则圣人亦不伤人,圣人不伤人则亦不知圣人之为圣也,犹云非独不知神之为神,亦不知圣人之为圣也,夫恃威网以使物者,治之衰也。使不知神圣之为神圣,道之极也。
夫两不相伤, 鬼怪和(有道的)圣人两者都不伤害,
帛书甲本残“夫两”“伤”,乙本残“不”。
河上公:鬼与圣人,俱两不相伤也。
故德交归焉。 所以德交合归于民。
甲本残“故”。
交:互相,相互。上下德行归于民。德交归焉:《韩非子·解老》:其德上下交盛而俱归于民。陈鼓应:“交归”,会归。
河上公:夫两不相伤,人得治于阳,鬼得治于阴,人得全其性命,鬼得保其精神,故德交归焉。王弼: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圣人不伤人,神亦不伤人,故日两不相伤也。神圣合道交归之也。
《韩非子·解老》:人处疾则贵医,有祸则畏鬼。圣人在上,则民少欲;民少欲,则血气治而举动理;举动理则少祸害。夫内无痤疽瘅痔之害,而外无刑罚法诛之祸者,其轻恬鬼也甚。故曰:“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治世之民,不与鬼神相害也。故曰:“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伤人也。”鬼祟也疾人之谓鬼伤人,人逐除之之谓人伤鬼也。民犯法令之谓民伤上,上刑戮民之谓上伤民。民不犯法,则上亦不行刑;上不行刑之谓上不伤人,故曰:“圣人亦不伤民。”上不与民相害,而人不与鬼相伤,故曰:“两不相伤。”民不敢犯法,则上内不用刑罚,而外不事利其产业。上内不用刑罚,而外不事利其产业,则民蕃息。民蕃息而畜积盛。民蕃息而畜积盛之谓有德。凡所谓祟者,魂魄去而精神乱,精神乱则无德。鬼不祟人则魂魄不去,魂魄不去而精神不乱,精神不乱之谓有德。上盛畜积而鬼不乱其精神,则德尽在于民矣。故曰:“两不相伤,则德交归焉。”言其德上下交盛而俱归于民也。
在老子思想中,关于“道莅天下”的论述很多,《第二章》讲“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第三章》讲“不上贤,使民不争”,“为无为,则无不治矣”;《第四章》讲“和光同尘”;《第五章》讲“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第八章》讲“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第九章》讲“功遂身退,天之道也”;《第十章》讲“长而弗宰,是谓玄德”等,都是讲“道”的内涵即运用。这一章则是从“烹小鲜”的角度,讲“以道莅国”的道理。
第一层简单一句话“治大国若亨(烹)小鲜”,道出千古以来治国理政的真理。它既有哲学上的意义,又有政治学、管理学及运用于实践方面的意义;既包含“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不上贤,使民不争”“为无为,则无不治矣”“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又深蕴“长而弗宰,是谓玄德”的道理。用很通俗的一句话讲,就是不瞎折腾、不乱翻动,是“道法自然”“无为”思想的具体化。
第二层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以道莅天下”,就是“以正立国”,要以“道”来治理天下。用“道”来治理天下,不乱折腾、瞎折腾,那些“鬼怪、邪佞”就无法大行其道、伤害于人,圣人也不受其伤。两不相伤,则是德交合归于民、归于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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