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主旨为“天道无状”,执道“御”有。老子认为道为无状无象,即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捪之而弗得,混而为一。然正是这无形之“形”,无状之“状”,支配着一切,才要执持现在一直运行的“道”,来驾驭(治理)现实存在的具体事物。
视之而弗见, 看它看不见,
帛书甲乙本“视之而弗见,名之曰微;听之而弗闻,名之曰希;捪之而弗得,名之曰夷”三句,王弼本作“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区别为“微”“夷”前后颠倒。
高明认为,帛书甲、乙本保持了《老子》之旧,今本讹误。
名之曰微; 把它叫作“微”;
微:无形。《列子·天瑞》:有形者生于无形。河上公:无形曰微,言一无形体,不可搏持而得之。
听之而弗闻, 听它听不到,
名之曰希; 把它叫作“希”;
希:无声。河上公:无声日希,言一无音声,不可得听而闻之。
捪之而弗得, 摸它摸不到,
捪:音mín,抚。《说文》:捪,抚也。王弼本作“搏”,一说为“摶”(抟)之误。
名之曰夷。 把它叫作“夷”。
夷:无色。河上公:无色日夷,言无采色,不可得视而见之。
三者不可至(致)计(诘), 这三者的形状无从进一步穷问、深究,
至诘:帛书甲乙本如此。至,深、极;诘:诘问,究诘。至诘,深究。王弼本作“致诘”,究问;推究。高明:帛书“计”字乃“诘”之借字。经文当从今本作“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河上公:三者,谓夷希微也。不可致诘者,夫无色无声无形,口不能言,书不能传,当受之静,求之以神,不可诘问而得之也。
故混而为一。 它们原本就浑然而为一。
河上公:混,合也。故合于三,名之而为一。王弼:无状无象,无声无响,故能无所不通,无所不往,不得知,更以我耳目体不知为名,故不可致诂,混而为一也。高亨:一,指道;高明:最高之道;陈鼓应:混沦一体。
其上不皦, 它上面既不显得光明,
皦:音jiǎo,明亮。帛书甲本作“攸”,乙本作“谬”。高明:“攸”“谬”“皦”通假,“忽”与“昧”通假。今本用本字,帛书用借字,当从今本。
河上公:言一在天上,不皦皦光明。
其下不昧, 它下面也不显得暗昧。
昧:暗昧。形容恍惚不可捉摸。帛书甲乙本作“忽”。高明:“忽”与“昧”通假。
河上公:言一在天下,不昧昧有所暗冥。
寻寻(绳绳)呵不可名, 它动行延绵不绝却又不可称名,
寻寻:帛书甲乙本如此。王弼本等作“绳绳”:音mín mín,绵绵不绝。《康熙字典》引《集韵》:“弭尽切,音泯。绳绳,无涯际貌。一曰运动不绝意。”《辞源》注音“shéngshéng”。高明:“寻寻”“绳绳”同音,皆重言形况字,此当从今本作“绳绳”为是。任继愈:“绳绳(mín mín)”,冥冥、绵绵是双声词,这是一个表音词,老子书互见、互用,即渺茫、不清楚。陈鼓应:纷纭不绝。
河上公:绳绳者,动行无穷极也。不可名者,非一色也,不可以青黄白黑别,非一声也,不可以宫商角徵羽听,非一形也,不可以长短大小度之也。王弼:行动无穷极也。
复归于无物。 一切运动都又回到无形无象的状态。
河上公:物,质也。复当归之于无质。(www.xing528.com)
是谓无状之状, 这就是没有形状的形状,
河上公:言一无形状,而能为物作形状也。
无物之象, 无物状的形象,
河上公:一无物质,而为万物设形象也。王弼:欲言无邪,而物由以成,欲言有邪,而不见其形,故日无状之状,无物之象也。
是谓沕(惚)望(恍)。 把它叫“惚恍”。
沕(音mì)望:帛书乙本如此,甲本此处缺。王弼本作“惚恍”:若有若无。高亨:似有似无也。高明:“惚恍”作“沕望”,假借字也。
河上公:一忽忽恍恍,若存若亡,不可见之也。王弼:不可得而定也。
随而不见其后, 跟随它看不见它的背后,
河上公:言一无影进,不可得而着。
迎而不见其首。 迎上去看不见它的前首,
帛书乙本如此。王弼本作“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河上公:一无端末,不可预待也。除情去欲,一自归之也。
执今之道, 执持现在一直运行的“道”,
今:帛书甲乙本如此,王弼本作“古”。高明:按托古御今是儒家思想,法家重视现实,反对托古。……经文当从帛书甲、乙本作“执今之道,以御今之有”为是。
以御今之有, 来驾驭现实存在的具体事物,
御:驾驭。一说治理。高明:“御”犹“治”。“有”即“域”,……谓执今之道,治理今之天下国家。
河上公:圣人执守古道,主一以御物,知今当有一也。
王弼:有,有其事。
以知古始, 能认识宇宙的初始,
古始:宇宙的原始,或“道”的初始。
是谓道纪。 这就叫“道”的规律。
道纪:“道”的纲纪,即“道”的规律。河上公:人能知上古,本始有一,是谓知道纲纪也。王弼: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虽今古不同,时移俗易,故莫不由乎此,以成其治者也。故可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上古虽远,其道存焉,故虽在今,可以知古始也。
这一章主思想为“天道无状”,执道“御”有。
所谓“天道无状”,即道为无状无象:视之而弗见,名之曰微;听之而弗闻,名之曰希;捪之而弗得,名之曰夷。混而为一而论,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呵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列子·天瑞》云: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日易也。易无形埒,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变者,究也,乃复变而为一。
所谓执道“御”有,就是执持现在一直运行的“道”,来驾驭现实存在的具体事物:执今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谓道纪。
故本章分两个层次:
一是道为无状之状,无物之象,即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捪之而弗得,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呵不可名,复归于无物。
二是执持现在一直运行的“道”,来驾驭现实存在的具体事物,这正是“道纪”(规律)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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