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极端主张放任主义也,如《在宥》篇曰:“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所谓在者,存之而不亡,自然任之而不益之谓也;所谓宥者,不放纵之,而宥于囿之物之谓也。在之者,恐天下淫其性;宥之者,恐天下迁其德。天下不淫其性,不迁其德,即可矣,无治天下之必要也。约言之,其政治论即以无为而安其性情,为治天下最善之方法,与老子政治论相似也。老子斥刑罚,庄子亦然,然其理由不同。老子以为刑罚有使人恐怖之弊害,如曰: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得执而杀之,孰敢?《道德经》第七十四章
而庄子则以为犯罪者非其罪,
……曰:“女将何始?”曰:“始于齐。”至齐,见辜人焉。推而彊之,(各本彊作强)解朝服而幕之,号天而哭之,曰:“子乎子乎!天下有大菑,子独先离之!”曰:“莫为盗,莫为杀人?荣辱立,然后睹所病;货财聚,然后睹所争。今立人之所病,聚人之所争,穷困人之身,使无休时,欲无至此,得乎?”……《则阳》
广天下之人民,终不能行其赏罚,不如废止云。(www.xing528.com)
……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天地》
昔尧之治天下也,使天下欣欣焉,人乐其性,是不恬也;桀之治天下也,使天下瘁瘁焉,人苦其性,是不愉也。夫不恬不愉,非德也。非德也而可以长久者,天下无之。人大喜邪?毗于阳;大怒邪?毗于阴。阴阳并毗,四时不至,寒暑之和不成,其反伤人之形乎!使人喜怒失位,居处无常,思虑不自得,中道不成章,于是乎天下始乔诘卓鸷,而后有盗跖、曾、史之行。故举天下以赏其善者不足,举天下以罚其恶者不给;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赏罚。《在宥》
自三代以下者,匈匈焉终以赏罚为事,彼何暇安其性命之情哉?……《在宥》
盖吾人之心动荡易摇,偾骄而不可佼者也。故曰慎无撄之仁义,非人之性情。刑赏弗过得失之报,并所以为治也。过于尚迹,则性易德迁,丧其本真,民乃失常,于是喜怒相疑,愚知相欺,善恶相生,诞信相讥,胶胶扰扰,县天而动。上焉者奔命于仁义之途,下焉者归于利而不可止,又复重为赏罚以劝之畏之。天下既乔诘卓鸷而不安其性命之情矣,赏罚安所效其效用哉?是故尚迹之极,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之,斧钺之威弗能禁之;仁义法度,转为资盗。庄子将欲矫之,故法天道之自然,尚无为以致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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