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旅者
时间总是伴着我的脚步流淌
它是我孤独的、同时也是最好的朋友
从乌鲁木齐回到厦门后的第三周,收拾好行囊,我又一次向西部出发。这次先是去了四川,然后北上到甘肃,旋即又西进去了青海,围着柴达木盆地绕了一圈,期间曾经在可可西里的边缘与藏野驴默默对视。恍惚间,还有在眼前飞奔的藏原羚,以及在远处的高山草原上闲庭信步的野牦牛。此外,记忆中的那些雪山、草原、荒漠、戈壁、沙丘仿佛让我感到依旧身处新疆,在那个大得似乎一旦来了就永远走不出去的新疆。
东天山南麓荒漠中常见的刺旋花
我肯定还会再去新疆的,毕竟这次为了观鸟,行程中很多绝佳的地质景观都只能擦身而过。关于新疆的鸟儿,也觉得今后总该挑几种好好地写一下。如果不是为了追寻它们的翅膀,就连那些已经到达的地方,也不可能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所以,我每次在观鸟之后写这些自然行记时的心情,尽管掺杂了很多对世事的感叹,但出发点则多半是为了感谢它们——给予我奔向远方的永恒动力。
东天山南麓尽管多是戈壁荒漠,却是刺旋花盛开的地方——生命之灿烂,莫过如此!东天山北麓则水草丰茂,站在山下会让人觉得自己回到儿时,面对着高冷伟岸的父亲,信赖与距离感、威严与呵护并存。
再往北,是冰川的融水汇集而成的巴里坤湖。我没去过巴里坤湖,因为在它旁边还有小一点的幻彩湖。后者似一片霓虹轻轻地飘落在草原上,像风吹过桃花盛开之地所泛起的粉红色的花之涟漪。她在满是褶皱的群山环绕中静静地舒展着,与湿漉漉的草甸携手相伴,给西黄鹡鸰和角百灵一个可以玩到不知疲倦的游乐场。这两种鸟儿在西北的草原比较常见,其中黄澄澄的西黄鹡鸰好像会飞的细香蕉,而胖墩墩的角百灵像是戴着粗大黑项圈的总角小儿。因为都很活泼,所以看了它们很多次也不会觉得厌倦。
新疆给人的感受大抵类似。尽管任何一种地貌在当地都占据了无比之大的空间,久陷其中不免觉得单调,可在那“单调”之中,贴近了看,还藏着无数让人着迷的细节——在草原无尽的绿意之下,是百花盛开的绚烂;戈壁砂石遍地中有沙蜥疾驰、硕螽鸣唱。即便是些石头,也会五彩缤纷,个个都绽放着美意!
所以,我的朋友,脚步莫要匆匆。时间如流水,你若得意咆哮,只能得到浑浊不堪的记忆;细水长流,在潺潺叮咚之间,才有余音绕梁的天籁之音。(www.xing528.com)
硕螽
我的表哥前几年因为工作关系来到哈密。他也是爱玩之人,可一是因为忙碌,二是本能地被绿洲之外的荒芜阻挡了步伐。这次我去,哥俩正好一路探索,我是赞叹,他则是惊喜。只是他的项目已接近尾声,那些惊喜,旋即都成了他吐槽沙尘暴之后的种种眷念和不舍。
可是,毕竟是我要先离开新疆啊!表哥还有时间去听哈萨克族小伙弹琴,看维吾尔族姑娘跳舞,吃戴着小花帽[1]的大叔做的烤肉,然后在山风穿过的林间空地上,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而这一切对我来说只能成为今后的回忆了。真的是这样么?
此次新疆行后,褐头鹀不过是惊鸿一瞥,波斑鸨还只是一个传说,黑百灵依旧是我幻想中的中世纪铁面武士,小滨鹬仍然无影无踪,玉带海雕苍穹无痕,而金黄鹂娇躯未现笑先闻,却始终避而不见。就连在新疆当地常见的蓝胸佛法僧,它的眼神究竟是清澈如菩萨还是浑浊如世人,我还是没能搞清楚。而且,我把一台对讲机遗忘在雷鸟隐匿的高山,如今在家里旋开另一台,寂寥的嘶嘶电流声后,大山对我的呼叫隐约萦绕在耳畔。
我忽然明白表哥比我更加留念新疆是很正常的。他还要去其他地方继续忙碌;尽管前方有新的风景,但是他的时间之河在新疆已经流过。然而,我作为一位旅者,时间总是伴着我的脚步流淌,它是我孤独的、同时也是最好的朋友。
新疆那么大,不,世界那么大,我还会去走一走。
【注释】
[1]由于维吾尔族男女老少都爱“戴尕巴”(四棱小花帽),口语中常用“小花帽”指代维吾尔族群众。——编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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