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走也要离开
旅行的意义就在于不停留
也唯有如此，才能看到前方的风景
未来有多远？其实未来的任何一秒都有可能是精彩的，只要你有善于发现的眼睛和懂得感恩的心灵。可有时候，那种精彩来得如此直接，会让你双目一睁，脖子不自觉地往后一仰，嘴里跟着就“哇喔”一声冒了出来。是的，就是这么简单而直接地，那些精彩纷呈的画面直挺挺地就冲撞了过来，让人连感叹都来不及，唯有被震撼得呆呆地发愣。
一出森林，卓尔山就像一堵殷红的墙矗立在你面前，仿佛那就是世界的边缘。祁连县城就在卓尔山脚下，而山顶的白塔是蓝天之下圣洁的祈祷。
这小小的祁连县城只有平行的两条街：一条街在谷底，隔着一条河紧贴在卓尔山殷红的崖壁下，新修的政府大楼就在这条街上，像大山怀抱中的婴儿；另一条街地势高一些，可能是老城，宾馆、市场、小饭店等大多集中在此。后面这条街背后便是牛心山，可以明显感觉到山很高，云遮雾绕的，看不到山顶。两条街上都几乎没什么人，因而这虽然不是我见过最小的县城，却是我见过最寂寥的县城。问了才知道这里除了周末和前一阵油菜花开的时候来了很多游人之外，平时是没什么人来的。之前县城与山外的交通很困难，直到西宁的公路修好后才有来客，新的宾馆也就是这一两年才多起来。
虽然已是八月上旬，这里的气温却很低，我们穿上秋衣还觉得有些凉。与当地人闲聊，说前两周热过，到了38℃。当地人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热的天气，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还说牛心山上的雪都化了。我这才知道那云雾缭绕下的牛心山原来是座雪山，而且似乎在当地人祖祖辈辈的记忆中总是白雪皑皑。我问：“雪都化完了么？”答曰：“化完了，不过后来又降温下雨了。山顶上估计是又下雪了，现在还能看到一点。”听罢，很希望明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因为几乎没有游客，花了不多的钱便住了很好的宾馆。也许是因为知道此次旅途快接近尾声，前面的路途都很平坦，不再有任何值得担心的地方，我们当晚睡得真是舒服。第二天一早在晨光中醒来，赶紧披上衣服，拿起相机和望远镜便去爬街道背后的山坡。
爬坡途中不时地遇到羊群，这时候总有几只会停住吃草，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溜圆地死死盯着我们。我最初觉得有些恐怖，然后才发现那不过是它们在好奇。于是冲它们笑笑，而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善意，“咩咩”地叫几声，便低头从我身边从容地走过去。(www.xing528.com)
羊群往下，我们往上。在高海拔地区，没爬多久便有些累，脚步却绝不肯停歇，因为眼前的景色已经让人欲罢不能了。蓝色的天空纯净而透明，牛心山在阳光下如头戴雪貂皮帽的藏族大汉：裸露的紫黑色山顶是他俊朗的面庞，针叶林如宽大厚实的藏袍裹着他雄壮的躯体；在山脚下低缓起伏的原野上，大麦与青稞、黄与绿交织，恰似藏袍上的五彩花边。山间升起白雾，渐渐地变得浓密，又被风轻轻地扯成絮片儿横在山中央，哦，这定然是他献给上苍的哈达了！回首，县城已在脚下，一座座房子如嵌在群山中的珍珠。
这里的山巍峨高大，不知是谁家的法力在大地上斧劈刀砍，塑造出如此雄浑的气度；这里的山多彩斑斓，绿的草、红的土、紫黑的裸岩、金的田野、翡翠般的水，究竟是谁的能量在恣意汪洋，竟然可以调和起如此多的美丽？面对这样的造化神功，我们除了仰视天空，除了与那猎猎飘扬的经幡一同在风中无言地膜拜，别的，都是多余。
日头渐高，山间的水汽也跟着越来越多。须臾间，那牛心山复又藏进了云纱背后。此刻的牛心山，已然变成青涩的少女，温柔迤逦，妩媚娇羞。对面的雪山也在越发强烈的日光下变得迷离起来，空气中到处都泛着淡蓝色的光，那是群山中的氤氲，是祁连山吐纳的胸怀。
下山了，我们才发现一路有很多鸟儿。红隼飞得齐人高，还不时地扭头看着我们。鸟友“老四”和芳芳没能爬上坡顶，却在休息的时候看到一只纵纹腹小鸮，距离近到用手机就可以拍下来。我虽然错过，但一想那山坡上的风光，也就释然了。看鸟固然是我的喜好，可是与真正的风景相比，后者却更具洗涤人心的力量。
舍不得走也要离开。旅行的意义就在于不停留，也唯有如此，才能看到前方的风景。
出城又是青山万道，谷深山高，但路边的标示牌上写着这里是“小东索”。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昨天我们在阿咪东索景区临时闯进去但又因天色太晚而折返的一条纵深难辨的巨大沟谷就是脚下这条啊，而“阿咪东索”正是牛心山的藏语名。阿咪东索作为祁连山的象征，被当地的藏族、蒙古族、裕固族等信仰藏传佛教的群众奉为祁连众神山之王。原来我们一直都是绕着牛心山在走，并且曾经如此亲近她的裙摆而不知！
GPS仪上显示的路绕如羊肠，好在路况很好，并不危险。倒是看着那些在山坡上列成一行吃草的羊群，一只跟着一只立在陡坡上，我平白替它们操了不少无用的心。羊就是这样，跟着头羊走，没有自己的意志，所以它们也就无所谓命运。人不是羊，因为人的路，起点在脚下，而方向，在心里。
牛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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