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众多的民族
就像那些不离不弃的鸟儿一样
人们生老于此
定然亦不负于此
红山塔建于1788年,一直是乌鲁木齐市的地标,亦是文人雅士聚集吟风雅颂之处。虽然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头上一座小小的砖塔,但在蓝天白云之下,却有着说不出的刚健之美。站在塔边环顾四周,远处的天山雄浑伟岸,近处的城郭车水马龙。乌鲁木齐,这座在天山夹缝中的城市,我轻轻地撩开她的面纱,期待着不一样的精彩。
早晨的红山公园里,灰蓝山雀是可爱的萌物;槲鸫是好奇又大胆的后生;普通雨燕是身手矫健的空中骑士;白鹡鸰像戴上了黑头巾的西北少女;新疆歌鸲是花腔女高音,用婉转多变的乐章叙说着它在这里的幸福生活;小杜鹃故作害羞,只露出尾巴,却用独特的叫声将我们的脚步一次次地挽留。然而,家麻雀才是真正的“地头蛇”,一只雄鸟领着众多宠妃,在林间草地上自由自在,视我为空气。
昨天的雨已经将天空中的沙尘暴变成了地面上一层细腻的黄土,空气很透明,阳光刺目,风很凉爽。原本担心天气可能会恶化的我们,心在鸟儿们的翻飞中渐渐地舒展开来。
在拍摄一只几乎跳到眼前的槲鸫时,我们引起了一位阿姨的注意。她说没想到这寻常的小鸟,靠近了竟然也那么好看。阿姨在20世纪50年代从北京大学被调过来援疆,然后就扎根于此。她问我新疆好不好?我说好。她说新疆是真的美,而眼前这些又都是她们亲手缔造的,所以由衷地自豪;只是最近几年,因为一些极端分子搞得人心惶惶,而此前大家都像朋友一样相互真诚对待。阿姨说她相信今后会改善的,还说她是一位医生,给病人看病,是不分民族的。
离开红山公园后,我参观了新疆博物馆。该馆收藏的楼兰女子是古欧罗巴人种[1],虽是干尸一具,却果真隐隐风姿尽现。穿梭于数具毛发肌肤保存完好的古尸之间,我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打搅他们的安睡,又仿佛感到他们还在喃喃呓语,想告诉我关于历史的只言片语。站在那些拨去黄沙的掩埋之后重见天日的丝绸和缂丝面前,面对着汉代蜀地织锦护臂“五星出东方利中国”[2]上繁丽精妙的纹饰,以及历时千年色彩不褪、美艳如初的神奇,我已挪不开步伐。而这一切,又如何不令当年丝绸之路另一端的人们如醉如痴、疯狂成癫?于是有了商队,有了陶俑;带着笑,带着泪,带着迷茫沮丧和豪情满怀,将岁月里的驼铃声带到我们面前,一步一个夕阳红,一摇一场风沙静、胡笳响。(www.xing528.com)
新疆博物馆里还收藏有远古的陶器和上古的岩画。仔细凝望,流动的曲线拙中见美,狂野背后是生存的欲望和对天地本能的敬畏与探索。
离开新疆博物馆的时候,一只乌鸫从眼前飞过。这种广布于欧亚大陆的鸟儿,想必千百年来,那些商旅官宦也曾见过的。它是杰出的黑色歌者,总会给人以意料之外的动人之音。可芒种过后,它便倾心去抚育后代,于是原本贯穿欧亚,给了多少商旅思乡慰藉的熟悉曲调,忽然间悄无声息了。怅惘之余,古人记下了这一天:“乌鸫感阴而止啼。”
下午,从新疆国际大巴扎出来时,我已经被各种色彩震晕了:彩虹般的丝绸,华丽的挂毯,五彩的维吾尔族小帽子,硕大的各种干果,锃亮的金属器皿,奇特的民族乐器,等等。附近肯定少不了各种美食:烤羊肉绝对“滋滋”地流油,烤包子是五星级的味道。减肥干什么?不吃成胖子对不起这些美食,更是对不起自己的心!这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是帅哥满地、美女如云,是时间在这些美好面前变得停滞不前的世界。
汉代蜀地织锦护臂“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尼雅遗址出土,新疆博物馆收藏)
回想起红山公园里的那些鸟和新疆博物馆里的历史展,尽管在历史上各种势力的贪婪所导致的战伐与争斗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很少停歇,但是各种交融却始终可以绝地而生,或许这才是新疆的真正魅力所在。她的美囊括了雪山草原的壮阔和戈壁荒漠的悲凉;她既有湖泊的深邃,亦有大河的延展。这是我们的新疆,如此众多的民族,就像那些不离不弃的鸟儿一样,人们生老于此,定然不负于此。
【注释】
[1]欧罗巴人种又称白色人种、高加索人种。
[2]该护臂是汉式织锦最高技术的代表,被誉为20世纪我国考古学最伟大的发现之一,也是我国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的国家一级文物之一。——编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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