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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中国宇宙论-墨家的上天、上帝信仰

时间:2023-11-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原的上天、上帝信仰蕴含的人类中心利己性思维在奉《诗经》《书经》为经典的儒墨二家中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墨家和儒家一样,尊《诗经》《书经》为先王之书,同时他们对上天、上帝信仰的继承要比儒家更为忠实。接下来我们就来看一下墨家是如何思考上天、上帝与人类社会的关系的。这和《诗经》《书经》所见的上天、上帝信仰如出一辙。至于荀子和墨家的差异,在于荀子思想不以上天、上帝为背景,墨家则把上天、上帝搬到台前。

古代中国宇宙论-墨家的上天、上帝信仰

中原的上天、上帝信仰蕴含的人类中心利己性思维在奉《诗经》《书经》为经典的儒墨二家中得到了很好的继承。儒墨二家作为黄河文明的产物,不会去探讨宇宙生成论,更不会去讨论自然的结构[9],他们只关心自然界的产物如何造福文明社会。世间万物只有作为资源或原料为人所用,被加工成人造物品,对人类有用才有意义,对人类没用的事物则直接被无视,当作不存在。[10]

孔子稍后,即春秋末期至战国初期,墨子创建了墨家这一学派。墨家和儒家一样,尊《诗经》《书经》为先王之书,同时他们对上天、上帝信仰的继承要比儒家更为忠实。接下来我们就来看一下墨家是如何思考上天、上帝与人类社会的关系的。

天子未得次己而为政,有天政之。天子为政于三公、诸侯、士、庶人,天下之士君子固明知;天之为政于天子,天下百姓未得之明知也。故昔三代圣王,禹、汤、文、武,欲以天之为政于天子,明说天下之百姓,故莫不犓牛羊,豢犬彘,洁为粢盛酒醴,以祭祀上帝鬼神,而求祈福于天。我未尝闻天下之所求祈福于天子者也,我所以知天之为政于天子者也。

——《墨子·天志上》[11]

墨家认为,即使是地表的最高权力者天子也要服从上天所示的正义,遵从上天意志的天子可获得天奖,违背天意的天子将遭受天罚。这和《诗经》《书经》所见的上天、上帝信仰如出一辙。

墨子像(北京历史博物馆藏)

墨家还说“夫天之兼有天下也,亦犹君之有四境之内也”[12](《墨子·鲁问》),“今天下无大小国,皆天之邑也”[13](《墨子·法仪》),“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设国都,立正长也”[14](《墨子·尚同中》)。天下一切均是上天所有,建设国都、任命君主、供人居住的是上帝、鬼神,地表上的所有国家,不管大小,都是上天的所有物。在墨家语境中,“邑”(诸侯国的国都)和“国”是同义词,表明中国古代国家的原型是城邦国家。

从墨家的思维出发,在地表上建设诸多城邦国家,赐予文明社会给人类的是上天、上帝,从而侵略他国、吞并领土的侵略战争意味着随意改变上天、上帝创建的世界结构,是破坏文明社会的犯罪行为。因此墨家视侵略战争为对上天、上帝的叛逆

夫取天之人,以攻天之邑,此刺杀天之民,剥振神位,倾覆社稷,攘杀牺牲,则此上不中天之利矣。

——《墨子·非攻下》[15]

墨家思维的目的是阻止周初封建诸国在大国侵略下灭亡,恢复各国互不侵犯领土,和平共存的体制。他们斥侵略他国、吞并领土和不爱他人的行为是反人类罪行,务求大国停止加害小国。在此基础上,墨家形成了“兼爱”“非攻”思想。为了强调兼爱非攻,他们又提出侵略和吞并是不受上天、上帝和鬼神允许的,由此形成的思想是“天志”和“明鬼”。(www.xing528.com)

为了阻止强国的侵略和吞并,身为受害者的效果也要谋求国内稳定,断绝大国侵略的念头。在维持国内社会秩序方面,墨家提出“尚贤”“尚同”;在节约冗费,充实国家财政方面,则提出“节用”“节葬”;又提出“非乐”“非命”,主张勤劳致富。“节用”“节葬”能够倍增国内财富,又不用诉诸侵略战争等暴力手段,对大国而言也有一定吸引力[16]

墨家的“节用”思想强烈反对荀子,谓“圣人为政一国,一国可倍也;大之为政天下,天下可倍也。其倍之,非外取地也,因其国家去其无用之费,足以倍之”[17](《墨子·节用上》)。他们认为应该把用于装饰等外在的“无用之费”拿去制造实用物品,实用性的物品数量增多了,国内财富随之增多,也就不需要夺取他国领土了。“节用”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阻止侵略战争。

墨家又反对君主、贵族耽于音乐风气,主张勤劳致富,谓“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欺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不可禁止也。然即当为之撞巨钟、击鸣鼓、弹琴瑟、吹竽笙而扬干戚,天下之乱也,将安可得而治与?”[18](《墨子·非乐上》)墨家认为小国的统治阶级一旦沉湎于歌舞乐曲,国防费用减少,国内民众的生活陷于穷困,大国自然乘势侵略。

在展开论述“非乐”思想时,墨家以自然界的动物和人类作对比,认为人类是特殊的存在。这段记载颇为有趣,兹引如下:

今人固与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异者也。今之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因其羽毛以为衣裘,因其蹄蚤以为绔屦,因其水草以为饮食。故虽使雄不耕稼树艺,使雌亦不纺绩织纴,衣食之财固已具矣。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君子不强听治,则刑政乱;贱人不强从事,即财用不足。

——《墨子·非乐上》[19]

通过与野生鸟兽的比较,墨家指出人类如果处于动物的状态的话,绝对不可能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中生存下来,所以人类必须努力改造自然界,把自然产物化为可供自己利用的财富物品。换言之,这是改造自然的行为——劳动是人类社会存续的必备条件。墨家的这一观点明确了人类在生物学意义上的脆弱性,认为自然界对人类不怀好意,贪图安逸将无法在自然界立足,把自然和人类关系的危机意识植根于脑海中。

综上我们可知,墨家的观点虽然是从野生动物和人类的比较角度出发,但其关心的依然是人类的问题,即如何维持文明社会。在上述引文中,墨家并没有阐释自然的概念,这也明确反映出墨家的关注点不在自然本身。

儒墨二家在很多方面的观点是对立的。例如儒家认为应通过装饰彰显礼制性身份秩序,而墨家则认为要通过节约和勤劳来致富,进而阻止侵略战争,稳定大局。至于荀子和墨家的差异,在于荀子思想不以上天、上帝为背景,墨家则把上天、上帝搬到台前。只不过,刨除掉这些表面性差异,两者本质上都只注目于人类本身的利益,对人类文明持全面肯定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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