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赋权：志愿者活动消除社会区隔

武汉的大学生与社区志愿者的空间差异首先表现在地理上，他们生活在不同的城市空间。社区志愿者所在的JH区位于武汉的繁华地段，但也是严重老龄化的社区。在JH区辖区范围内没有大学，而武汉市的大学主要聚集于洪山区，洪山区与JH区之间隔着长江，从武汉市地铁2号线的光谷广场站到JH区管辖的汉口火车站需要乘坐17站，耗时约一小时。如果再加上两头的步行时间，洪山区的大学生要到JH区进行志愿服务需要付出较大的时间成本。

如果说地理空间的差异可以使用现代交通工具进行弥补，那么青年、老年志愿者文化的主要差异则来源于它们生成于迥异的社会空间和地方感的差异。老年志愿者活跃于一个较为固定的城市社区，对该社区有着深厚的地方认同和依恋，而青年志愿者则志在远方，向往与城市社会风格迥异的乡村社区和海外风情，并且熟练运用数字传播科技，缺少对所在城市的地方依赖。

大学生志愿者文化和老年社区志愿者文化生成的社会空间存在着不同的社会关系和社会秩序，二者之间缺少沟通和交流。作为城市中的大学，一向是自给自足的城市独立实体，很少与周边的城市社区进行交流，甚至更多的情况下容易因为发展空间的问题双方产生摩擦。大学生很难对远离大学的城市社区产生地方认同，同时也可能因为方言、治安、环境的因素对城市社区产生负面的地方感。

不论是老年社区志愿者，还是大学生志愿者，他们在城市空间中的位置都是比较边缘的。城市中新修建的小区往往都配有物业服务机构，小区业主只要付出一定的经济成本，卫生、安全等问题都有专人负责。而位于JH区的一些老旧社区并没有物业服务，这也迫使当地居民自发成立志愿者组织来维持社区秩序，在居委会的领导下为社区居民提供服务。武汉的大学生大多来自外地，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校园内部活动，无法与外界进行充分的交流和沟通。大学生对于这个城市来说大多是过客，就算毕业留在武汉工作，仍然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才能融入这座城市。但是恰好是由于他们在城市社会空间的边缘位置，才让他们具有了突破边界，向中心融入的动力，志愿者活动为退休职工和大学生提供了融入城市生活的机会和途径。(www.xing528.com)

志愿者组织赋权于参与者，帮助他们获得抗拒主流社会结构的文化空间。目前我国处于社会转型时期，社会阶层间的流动日趋减少，“寒门”越来越难出“贵子”。志愿者组织所建构的社会网络，为位于社会空间边缘的人提供了获得社会资本的机会。为了打破既有的社会阶层结构和社会空间区隔，一部分底层市民和外来人口选择参与到志愿者活动中去，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建构属于小群体的意义空间。在这个意义上，志愿者文化空间意味着一种社会网络支持，志愿者通过参与志愿服务突破阶层区隔，找到自己的社会位置，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在对JH区老年志愿者的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些退休老人对所居住的社区有强烈的地方依赖，参加志愿者活动为老年人建立了一个精神家园。虽然没有青年人那么强的融入社会的动机，但是老年人在退休之后也希望有自己的精神生活。志愿服务满足了老年人通过劳动来实现自我价值的需求。本地老人通过自我组织，建立了唱歌、跳舞、表演、宣传的基层文化志愿服务体系。外地随子女迁往城市的老人也通过参与志愿者组织来融入城市社区的生活。对于老人来说，志愿者这一身份为他们提供一个参与社会的途径和转型的机遇，从默默无闻的家庭妇女，到一个又能“风风火火”的社会人；从一个百无聊赖的外地老人，到深度融入当地社区的志愿者。

大学生具有迫切融入城市社会的需求，但缺少相应的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小J是来自武汉市新洲区的农家子弟，在武汉市洪山区的一所民办高校上学。他的家境比较贫寒，父亲在外面打工，母亲没有工作，他依靠做家教养活自己。小J拥有较少的经济资本与社会资本，较丰富的文化资本和身体资本，他希望能够尽早在这个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实现阶层的向上流动。为了获得更多的社会资本，他利用节假日参与武汉义工在线组织的志愿者活动，前往武汉市区的一些医院和敬老院进行志愿者服务。这些志愿者活动帮助他认识了很多有爱心的社会人士，也加深了他对武汉这座城市的认识。志愿者活动作为打破社会阶层界限的阈限空间，为他提供了庇护与机遇。使得他漫长的暑假不必局限于武汉市郊区的一个小镇上度过，可以到外面更广阔的天空翱翔。参与志愿者活动对小J来说是一个赋权的过程，使他获得外界的社会支持。作为一名志愿者，他的行动力使得他可以逃离一个无趣的地方，逃离没有前途的社会阶层，进入一个充满机遇的社会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