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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网络红人自我表露与社交:新媒体赋权与治理

时间:2023-11-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87]在芙蓉姐姐、凤姐、小月月这三个女性网络红人的成名实践中,她们所进行的准社会互动行为的深度特别是触觉凝视的深度有所不同。在女性网络红人与受众的准社会交往中,女性的身体不像女明星一样成为欲望投射的对象,而是成为讥笑的对象。男性网民通过对女性网络红人的“凝视”获得了“男性气质”,满足了自我认同的需要。

女性网络红人自我表露与社交:新媒体赋权与治理

网络红人的生产最重要的也是一种视觉性的建构,使其具有了可消费性。视觉性不是指物的形象或可见性,而是海德格尔意义上的“世界的图像化”,是使物从不可见转为可见的运作的总体性。这种总体性既包括看与被看的结构关系,也包括生产看的主体的机器、体制、话语、比喻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还包括看与被看的结构场景的视觉场。视觉性隐含着主体、话语、权力的运作,即“意识形态的形式结构”。[84]

社会交往(parasocial interaction)这一概念最初由心理学家霍顿和沃尔于1956年在《精神病学》杂志上的一篇论文中提出,指受众将大众传媒特别是电视中的人物当作真实人物做出反应。[85]在准社会交往中,受众所交往的传媒人物既可以是节目主持人或新闻播音员,也可以是虚构人物,甚至能以非人类的形式存在,但受众仍像面对面交往那样对之做出认知和情绪反应。[86]这种与受众的准社会交往行为,在网络空间中则是通过对网络视觉线索的弥补完成的。

该理论认为受众与电视节目内容之间存在一种“凝视”与“虚拟偶遇”,看电视是一种人类创造并存在于多重现实中的过程,而不仅仅是补充性的类社交行为。观众与电视之间的互动经历了视觉凝视、触觉凝视和虚拟凝视三个概念。在视觉凝视的作用下,我们将电视荧屏视为一种具体的表征空间层。触觉凝视则是将物体的表面视为某种“纹理”;通过触摸与感觉物体表面的纹理,观众得以刺穿轮廓、深入内部。通过刺激人的感官,触觉凝视“无中生有”地创造出“深度”来;具体到观看电视的行为中,这种深度主要与受众对图像的完善(也就是制造)密切相关。[87]

在芙蓉姐姐、凤姐、小月月这三个女性网络红人的成名实践中,她们所进行的准社会互动行为的深度特别是触觉凝视的深度有所不同。芙蓉姐姐对个人的背景描述不深,创造的是介于视觉凝视与触觉凝视之间的深度。而凤姐的籍贯、学历、见识、身高、喜好都一览无遗地展现在观众面前,帮助观众“穿透表层、深入内部,并在纹理与质地中找寻快感”,创造出了准触觉凝视的效果。小月月事件是观众的虚拟凝视生产出的一种新媒介事件,叙事者通过提醒一些关键性的线索,如现实生活中地理、物品、人物,使观众“沉溺于一种神秘性而非逻辑性的境况中,并被迫参与到某种强调纹理的仪式,而忽略道德前景的行动之中”,因此她创造出了虚拟凝视的效果。触觉凝视创造的是现实的深度,而虚拟凝视则意味着想象的深度。虚拟凝视就是在做梦,将观众引领至可能性的边缘。虚拟凝视其实是一种自我引诱,原因在于观众与其参与并创造的图像系列之间存在着某种递归的循环。[88]

芙蓉姐姐的成名借重于身体的视觉信息传播。在网络交流中,她为网民们进行了视觉形象的线索提示,在网络空间中塑造了自己的身体形象。芙蓉姐姐自2004年起发迹于BBS,在水木清华上面发布大量个人照片,凭借自己“貌比天仙、魔鬼身材、才华超群”走红全国。她把自己在各大景点如未名湖、荷塘拍的各种各样的S形照片放到新水木清华、北大一塌糊涂BBS上,任其广泛流传。在她上传的几百张照片中,丰腴的身段、艳丽的装扮、特殊的手势与身体姿势、灵活的眼神,都为受众提示了动态信息,使得受众能够投入对她的欣赏过程中。同时,她的“甜歌”“热舞”也大大地丰富了人们对她的视觉认知,对缺失的交流线索进行了补偿,使得受众的注意力被深度卷入。

在女性网络红人与受众的准社会交往中,女性的身体不像女明星一样成为欲望投射的对象,而是成为讥笑的对象。例如芙蓉姐姐的丰腴体态,却非要摆出性感造型。凤姐长相平凡,身材矮小,却偏要找个高大、优秀的男性。小月月则更是被刻画成一个肥腻得无以复加且不修边幅的女性。在这些女性红人的形象塑造过程中,成功地颠覆了女性沉静、贤淑的传统形象,满足了观众对女性的另一种“窥淫癖”。男性网民通过对女性网络红人的“凝视”获得了“男性气质”,满足了自我认同的需要。这种观看是意义的建构,也是快感的满足。2011年以来,芙蓉姐姐又以新的身体形象呈现在众人面前,她减肥成功了。很多女性惊呼,看到芙蓉姐姐减肥成功,她们更加相信梦想。这种前后身体视觉呈现的巨大反差,使得芙蓉姐姐再一次撞击了公众的心灵,再次火了一把,同时也赢得了更多的粉丝。(www.xing528.com)

芙蓉姐姐的S造型、凤姐的整容手术、小月月的肥腻身材,都无一不体现出身体的视觉化倾向。克里斯·西林认为,身体问题在西方社会文化理论中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要,在当地消费社会,身体越来越成为现代人自我认同的核心,即一个人是通过自己的身体感觉,而不是出身门第、政治立场、信仰归属、职业特征等,来确立自我意识与自我身份。[89]身体是“政治与文化活动的首要领域[90]。汪民安认为:“身体在道德领域是罪恶,在真理领域是错觉,在生产领域是机器……身体只能作为一种工具性的机器而存在:要么是生产性的工具,要么是生殖性的工具……现代性和资本主义既利用理性制度,也利用道德伦理来控制身体。”[91]有学者认为,以身体为核心的视觉图像工业开始兴起。[92]在中国,身体与职业、性别、阶级、商业等因素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复杂的转型期社会景观。

与芙蓉姐姐的单纯身体呈现不同,凤姐的雷人雷事则更是让网友们“外焦里嫩”,这对她与受众的准社会交往更加有利。她利用了新媒体与电视媒体的互动制造“媒介事件”,成为“两栖”明星。她对视觉性的建构方法更为复杂,建构了她的身体、惯习与语言、行动与期待的巨大反差。她一开始就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她在上海陆家嘴附近发传单征婚,引起了上海当地媒体的注意,终于走红于网络。她相貌平常,身材矮小,就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村姑娘。可是她对男友的要求很高,要求是180厘米以上的身高,具有顶级名校经济学博士学位——“必须为清华北大硕士,经济学毕业或者精通经济学,必须具备国际视野,身高在1.76米到1.83米之间,越帅越好,东部沿海户籍,无生育史,年龄在25~28岁之间”。首先从身体的角度,她自身的条件与对对方的要求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开掘了人们的想象力,以至于许多网友将凤姐的头像制作成活动的QQ图标广泛传播。

她所补偿的网络交流线索还通过她的语言来完成。她的名言是:“我九岁博览群书,二十岁达到顶峰。我现在都是看人文社科类的书,例如《知音》《故事会》……往前推三百年,往后推三百年,总共六百年没有人超过我”;“要说我写诗的风格嘛,比较像顾城;写文章嘛,人家都说我像鲁迅”;“如果爱因斯坦不发明电灯,也总会有人来发明”;“其实奥巴马完全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她的语言实在是惊世骇俗,这种“敢曝”使得网民疯狂搜索她的信息,从而完成了信息补偿。相比简单的身体呈现,这种话语的补充使得凤姐在受众心目中的形象更为立体,呼之欲出。

小月月的故事则是由第三人来转述的,她通过叙事方法,建构了受众对这样一个虚拟人物的想象。小月月是天涯社区网友蓉荣帖子中的主人公。讲述的是小月月及其所谓“男友”小W来上海游玩,蓉荣作为上海东道主进行招待。但是在两天一夜的时间内,就遭到了无比复杂而又痛苦的经历,原来小月月是传说中的“极品女”。被认为是超越“凤姐”的迄今为止的“最极品女”。通过网络BBS直播,小月月的故事中被补偿的线索有人、物品、地点,具体包括飘柔洗发水、LV包、梅干菜盖浇饭、海宝、SHE歌曲《他还是不懂》、方言“侬好!上海!”、美特斯邦威南京路旗舰店及当天上班的员工、奥利奥、巴贝拉、闵行瑞金医院、神曲《爱情买卖》、九宇宾馆、绿箭口香糖、黑车老大爷、城隍庙、南京路步行街、上海的地铁、永和豆浆等。这些来自现实的信息使得网民们展开激烈的讨论,还有不少人循着故事中提及的旅游路线去验证故事的可靠性。这种依据真实地点、人、物来编撰的故事要比单纯依靠图像、语言所补偿的信息与线索更加丰富,使得网民疯狂地投入这个故事中,使其走红速度比芙蓉姐姐和凤姐提升了若干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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