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所述,“卡伯莱故事”是一个以宣扬和歌颂美国主流文化与价值为基调的教育史故事。克雷明[16]在其三卷本《美国教育》中讲述了不太相同的美国教育史故事。他重新定义了“教育”(education):“教育是为传递、引起或获得知识、态度、价值标准、技能或情感而作的审慎、系统和持续的努力,以及这种努力的所有成果”[17]。以这个定义为核心和基础,克雷明构建了教育生态学理论,以教育的新定义和新理论统摄美国的教育经验。克雷明完成了美国教育史的鸿篇巨著,开创了克雷明教育史学模式,可以说克雷明意在书写“教育结构”的历史,讲述各种社会教育机构的故事。美国教育史就是美国教育结构的历史,这是对克雷明标签化的但不失准确的概括。
在《美国教育》的第二卷前言中,克雷明对三卷本《美国教育》的书写思路进行了清晰的线索展示:第一卷把美国教育源头追溯到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叙述了各种教育机构的移植与演变,阐述了其在美国独立运动中的作用。第二卷旨在说明真正的美国本土教育的形成。什么才是美国教育,在这里,克雷明表达了他对真正的美国教育的历史形成的立场与观点。这种美国教育促使一种流行的融福音教派的教义、民主的向往和功利主义的奋斗精神于一体的理想的产生。第三卷不过是美国教育的一种时间延续,尽管有工业化、城市化、技术革新和向外扩张的时代特征所带来的变化和发展。[18]从克雷明的交代可以看出,《美国教育》的重点、关键和精髓是第二卷,或许也是第二卷的《美国教育》能斩获历史大奖的一个重要原因。在第二卷中,克雷明认为美国教育在美国建国的历程中真正地形成了。这是一种贯穿美国理想的教育,克雷明认为这种教育与理想有助于美国社会的统一,虽然它也同时激发了美国社会的内部冲突。在冲突中实现统一,是美国的教育、历史与社会的和谐、进步与统一。冲突,只是一种表象、一个框架、一个过程。有着美国教育及其历史的理想性展开,道路虽然是曲折的,前途却是光明的。这种理想是一束光,一道希望之光。克雷明注意到甚至非常细致地刻画和描述了教育历史过程中的种种冲突,种种不平等等黑暗面,但坚信融福音教派的教义、民主的向往和功利主义的奋斗精神于一体是美国的理想,在美国教育的历史发展中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克雷明和B.贝林(B.Bailyn)都批判卡伯莱教育史学是一种辉格史学(Whig history),但实际上,克雷明三卷本的《美国教育》是卡伯莱《美国公立学校》的升级版。(www.xing528.com)
克雷明对美国有色人种教育经历的关注主要集中在黑人和印第安人的历史遭遇上,而其他有色人种的教育问题并没有被提升到类似的地位与高度,他关注的“被遗弃的人们”尚难覆盖拉美裔美国人与亚裔美国人。与斯普林相比,“被遗弃的人们”少了“多元文化”的更多意涵,因为非裔美国人的概念表明了一种对于族群文化权利与地位的承认,而克雷明的“被遗弃的人们”则少有族群文化身份归属与权利承认的意涵,多少暗示了克雷明在美国多元文化问题上的基本价值观念。克雷明讲述的美国教育故事主要还是美国白人族群的历史。这个白人族群以原先的WASP文化身份为主体,经过美国化,聚拢了部分欧洲移民的身份归属,在美国社会形成新教—盎格鲁—美国文化(Protestant Anglo-American Culture,PAAC)的主流文化身份与归属意识,即建国后美国政府领导人希望创造一种以“新教—盎格鲁—美国的价值观”(Protestant Anglo-American Values)为核心的民族文化。所以,克雷明的教育史故事相比卡伯莱的故事并非白茫茫一片,但中心与主流仍然存在,从卡伯莱到克雷明,美国教育史故事没有根本性的改变。以多元文化视角看美国教育史学的种族与族群主题,克雷明充其量只不过是一种修补与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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