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衡研究：排除传说史料和怀疑者

然而，即在晋宋时期，亦有见此传说而不采用者。范晔(398—445)《后汉书·儒林·赵晔传》云：

蔡邕至会稽，读《诗细》而叹息，以为长于《论衡》。

是范晔亦肯定蔡邕读过《论衡》，其读《论衡》之时间，则可以是至会稽以后，亦可以是至会稽之前，范晔在此未有明确说明。《后汉书》充本传云：

充好论说，始若诡异，终有理实。以为俗儒守文，多失其真，乃闭门潜思，绝庆吊之礼，户牖墙壁，各置刀笔，著《论衡》八十五篇。

可注意者，袁山松书“充所作《论衡》，中土未有传者，蔡邕入吴始得之”以下一段记载，范晔书并未采用(后来李贤可能舍不得放弃这段记载，于是将之采入了范晔书充本传注)。袁山松《后汉书》为范晔《后汉书》史源之一，袁山松书记载此传说，而范晔书却不记载。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认为，“某时代有某种现象谓之积极的史料；某时代无某种现象谓之消极的史料”^[5]，两者都能说明问题。范晔见此传说而不采用，则其对此传说之态度可知。

然而，千百年来，范晔之态度并未引起人们注意。及至清末，李慈铭始稍发其覆，《越缦堂读书记》子部杂家类“《论衡》”条(辑自《越缦堂日记》同治九年庚午二月初二日)云：(www.xing528.com)

卧读《论衡》，此蔡中郎帐中物，然理浅词复，汉人之文，鲜有拙冗至此者，中郎之事，显出附会。^[6]

是李慈铭对此传说已有所怀疑，唯其所凭仅为《论衡》“理浅词复”，以蔡邕之才恐未必欣赏此书之主观印象而已，并不足以动摇此传说之根基。

稍后，王先谦亦不信此传说，其《后汉书集解》充本传集解论此事道：“中郎不当鄙陋至此，袁、葛记事粗疏，止自形其无识耳。”与李慈铭意见略同。^[7]

于此，如能证明蔡邕在入吴前即曾读过《论衡》，则“蔡邕入吴始得《论衡》”说将难以成立。今获一证，阐明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