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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衡研究》第2版:分析《论衡》多作时间

时间:2023-11-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只有把《论衡》各篇的大致作年弄清楚了,我们才能得到《论衡》作年的总的印象。考证《论衡》各篇的作年,我想有两个方法是可以运用的:一是寻求直接的时间标记,二是确定各篇之间的相互关系。令人遗憾的是,我们还不能确定《论衡》所有篇目的大致作年。其言符瑞,仅至建初五年而止。这说明这组颂汉之文作于建初六年左右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如作于元和以后乃至章和年间,则完全可以将符瑞载到建初八年乃至元和年间。

《论衡研究》第2版:分析《论衡》多作时间

上面,我们以三方面的佐证来证明元和以后王充未作《论衡》;下面,我们想从《论衡》本文中寻出证据,证明《论衡》“造于永平末,定于建初之年”的说法是可信的。要考证《论衡》的作年,首先要考证《论衡》各篇的作年。只有把《论衡》各篇的大致作年弄清楚了,我们才能得到《论衡》作年的总的印象。考证《论衡》各篇的作年,我想有两个方法是可以运用的:一是寻求直接的时间标记,二是确定各篇之间的相互关系。由前者我们能知道某些篇大致作于什么时候,由后者我们能由已知的推出未知的。令人遗憾的是,我们还不能确定《论衡》所有篇目的大致作年。但是我想,只要我们能把《论衡》中相当一部分篇目的作年大致确定,而其他各篇中又无与此作年相矛盾的反证,则我们可以据此认为这就是《论衡》全书的大致作年。

在考证《论衡》各篇的作年时,我想以《齐世》、《宣汉》、《恢国》、《验符》、《须颂》、《佚文》等一组颂汉之文作为基点。这一组颂汉之文的写作顺序,盖同于它们在今本《论衡》中的排列顺序。《须颂篇》云:

今上即命,未有褒载,《论衡》之人,为此毕精,故有《齐世》、《宣汉》、《恢国》、《验符》。

《须颂篇》作于《齐世》等篇之后,所以,其依次提到了在其之前的四篇颂汉之文。在《对作篇》中,也依同样次序提到了这一组颂汉之文:

《齐世》、《宣汉》、《恢国》、《验符》,盛褒(须)颂之言,无诽谤之辞。

这四篇之间,有时也互相提及,同样依照上述次序。如《恢国篇》云:

《宣汉》之篇,高汉于周,拟汉过周,论者未极也。恢而极之,弥见汉奇。

这段话,显示了《宣汉篇》与《恢国篇》的相互关系,即《宣汉篇》作于《恢国篇》之前,《恢国篇》进一步发挥《宣汉篇》的观点(“恢而极之”)。其他各篇的相互关系也可作如是观。《佚文篇》云:

造论之人,颂上恢国,国业传在千载,主德参贰日月。

“恢国”盖指《恢国篇》,这几句话,盖指《齐世》等五篇文章而言,可见《佚文篇》是这组文章中作于最后的。由于它作于《须颂篇》之后,所以《须颂篇》才没有提及。由以上四条材料可以看出,这六篇颂汉之文乃是一组依次而作的有系统的文字。那么,它们大致作于什么时候呢?《齐世篇》有三处称明帝为“孝明”,一处称章帝为“方今圣朝”;《宣汉篇》有七处称明帝为“孝明”,三处称章帝为“今上”;《恢国篇》有五处称明帝为“孝明”,三处称章帝为“今上”;《须颂篇》有两处称明帝为“孝明”,一处称章帝为“今上”;《佚文篇》有四处称明帝为“孝明”,一处称章帝为“今上”。由此可见,它们肯定作于章帝在位时。不过,章帝在位时有建初、元和、章和三个年号,以上各篇到底作于什么年间呢?蒋《谱》认为它们作于章和二年(88),其《王充卷·前言》云:“在《论衡》里,有几篇歌颂汉朝,特别是歌颂章帝的文章,这几篇就是在元和避难以后写成的。”蒋文把它们和王充元和三年徙家避难一事联系起来考虑,因而得出了它们作于章和二年左右的结论。关于这一组颂汉之文的写作背景,我将在本编第四章《<论衡>颂汉诸篇写作动因考》中加以探讨,在此先不涉及;我想要指出的是,从这组颂汉之文本身来看,是难以得出它们作于章和二年的结论的。(《恢国篇》有“第五司空,股肱国维”之语,考第五伦为司空在永平十八年,元和三年致仕,则《恢国篇》等肯定作于其致仕之前,所以,再晚也不会晚于元和三年。)我觉得,它们以作于建初六年(81)左右的可能性为大。《恢国篇》云:

孝明天崩,今上嗣位。元二之间,嘉德布流。三年,零陵生芝草五本。四年,甘露降五县。五年,芝复生六本,黄龙见,大小凡八。

其言符瑞,仅至建初五年而止。无独有偶,《验符篇》列举建初年间之符瑞,亦仅至建初五年而止。这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这组颂汉之文作于建初六年左右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如作于元和以后乃至章和年间,则完全可以将符瑞载到建初八年乃至元和年间。再联系《讲瑞篇》末附记所云元和、章和以后符瑞因“篇已成”而“不得载”的情况,更可使我们确信这组颂汉之文应作于建初年间(《宣汉篇》有“况至今且三百年”之语,“且三百年”为“将近三百年”之意,是约数而非确数,自汉初至建初六年为二百八十七年,完全可说“且三百年”)。钟《谱》以上述六篇为一个单元,云:“《恢国》《验符》言章帝建初五年事(芝草生六本,黄龙见),而其篇名已见于《须颂》中,则《须颂》更当成于数篇之后,大抵诸篇均系建初中期、末期之作。”其说甚是。

这组颂汉之文的作年既已初步确定,我们再来看和它们前后有联系的其他文章。《须颂篇》曾提到九虚三增:

汉有实事,儒者不称;古有虚美,诚心然之。信久远之伪,忽近今之实。斯盖三增九虚所以成也,能圣实圣所以兴也。

九虚三增,即《书虚》、《变虚》、《异虚》、《感虚》、《福虚》、《祸虚》、《龙虚》、《雷虚》、《道虚》、《语增》、《儒增》、《艺增》等十二篇文章。这十二篇文章,也是一组有系统的文字。九虚中,除了《龙虚》、《雷虚》外,其余七虚的写法完全相同,都是列举典籍中王充认为是虚妄的传说一一加以批判,《龙虚》、《雷虚》则围绕龙和雷反复加以论述。三增的写法与九虚的主要七虚完全相同。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书虚篇》以外,其他各虚与各增篇首并无提纲挈领之语。《书虚篇》是九虚三增的第一篇,其开宗明义云:

世信虚妄之书,以为载于竹帛上者,皆贤圣所传,无不然之事,故信而是之,讽而读之。睹真是之传与虚妄之书相违,则并谓短书不可信用。夫幽冥之实尚可知,沉隐之情尚可定,显文露书,是非易见,笼总并传非实事,用精不专,无思于事也。

这一段话,可以看作是《书虚篇》的小序,也可以看作是九虚三增的总序(《福虚篇》、《祸虚篇》、《艺增篇》都有小序,但仅贯穿于本文)。其实,除了《龙虚篇》和《雷虚篇》以外,其余七虚三增都是“书虚”;之所以分成各种名称,只是为了叙述方便而已。因此,把九虚三增看作是一个比较完整的整体,推测其作于一个比较集中的时期,恐怕还是可以的。而这个时期,据《雷虚篇》所说的:

建初四年夏六月,雷击会稽鄞县羊五头,皆死。

可以推定是在建初四年(79)左右。它们曾为颂汉诸篇所提及,颂汉诸篇作于建初六年左右,它们应作于颂汉诸篇之前,现在我们推定的作年,正与之相符。钟《谱》云:“《雷虚篇》记雷击杀羊五头,事在建初四年,则诸篇当同为建初时之作。”其说甚是。《须颂篇》又曾提到《顺鼓篇》和《明雩篇》:

治有期,乱有时。能以乱为治者优,优者有之。建初孟年,无妄气至,圣世之期也。皇帝执德,救备其灾。故《顺鼓》、《明雩》,为汉应变。

《顺鼓篇》与《明雩篇》是姐妹篇。《顺鼓篇》认为,水患不能用击鼓来消除,而应加以治理,然而击鼓作为安定人心的手段,还是可以用的。《明雩篇》认为,以雩求雨无济于事,而雩祭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故出于政治考虑,尚可举行。据上引《须颂篇》的话来看,这两篇文章盖是建初年间为自然灾害及救灾措施而作的。《明雩篇》云:

建初孟年,北州连旱,牛死民乏,放流就贱。圣主宽明于上,百官共职于下,太平之明时也。

与《须颂篇》所说指的是同一件事(《恢国篇》、《对作篇》提到此事也均作“建初孟年”)。由此可知,《顺鼓篇》与《明雩篇》应作于建初年间。钟《谱》认为《顺鼓篇》与《明雩篇》“当系章帝建初中之作”,甚是。

《须颂篇》又曾提到《治期篇》:则《治期篇》亦当作于颂汉诸篇之前。《治期篇》之主旨在于论述“命期自然,非德化也”的思想,这一思想,在《异虚篇》中也有所反映:

儒者称圣过实,稽合于汉,汉不能及。非不能及,儒者之说使难及也。实而论之,汉更难及。谷熟岁平,圣王因缘以立功化。故《治期》之篇,为汉激发。

故人之死生,在于命之夭寿,不在行之善恶;国之存亡,在期之长短,不在于政之得失。

是即《治期篇》的中心思想。这是否可以说明《治期篇》的作年与九虚三增的作年接近,我还不能肯定。姑拈出这条材料,以俟再考。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治期篇》之作年也不会迟于建初。

《须颂篇》又曾提到《是应篇》:(www.xing528.com)

俗儒好长古而短今,言瑞则渥前而薄后。《是应》实而定之,汉不为少。

则《是应篇》亦当作于颂汉诸篇之前,不会迟于建初。蒋《谱》把《治期》、《是应》、《顺鼓》、《明雩》等篇与上述颂汉之文一起系于章和二年条下,其理由盖是它们都有颂汉的成分,且都为《须颂篇》所提及。既然颂汉诸篇不可能作于元和以后,那么《治期》、《是应》等篇就更不可能作于元和以后了。不过,《治期篇》和《是应篇》的上限我们一时尚不能确定。钟《谱》认为这两篇“当为永平、建初间之作”,其说或是。

最后,《须颂篇》还曾提到《讲瑞篇》:

古今圣王不绝,则其符瑞亦宜累属。符瑞之出,不同于前,或时已有,世无以知,故有《讲瑞》。

关于《讲瑞篇》的作年,由于牵涉到《论衡》作年的上限问题,所以留待下节再讨论。

综上所述,作于建初六年左右的颂汉诸篇之一的《须颂篇》中,提到并介绍了九虚三增和《讲瑞》、《是应》、《治期》、《顺鼓》、《明雩》等十七篇文章,这些文章都作于颂汉诸篇之前,除《讲瑞篇》外,大抵作于建初年间。

颂汉之文的另一篇《恢国篇》,则曾经提到《初禀篇》:

《论衡·初禀》以为:“王者生禀天命。”……如审《论衡》之言,生禀自然,此亦汉家所禀厚也。

《论衡》自开首第一篇《逢遇篇》至第十五篇《奇怪篇》,内容皆有关人的性命,为一组有系统的文字,以作于同一时期的可能性为大。《初禀篇》为其中的一篇。由《恢国篇》曾提到《初禀篇》可以看出,这十五篇性命之文的作年应在颂汉诸篇之前,不会迟于建初年间。《吉验篇》云:“虞子大,陈留东昏人也……位至司徒公。”钟《谱》引《后汉书·虞延传》永平“八年代范迁为司徒”,《明帝纪》永平八年“三月辛卯太尉虞延为司徒”,证《吉验篇》“必作于明帝永平八年之后”,其说甚是。由此推测,其他各篇也不会早于永平中期,盖为永平后期和建初初期所作的可能性较大。钟《谱》以《逢遇篇》至《本性篇》等十三篇为一个单元,认为“大概本单元十三篇均系永平时之作”;又以《物势篇》与《奇怪篇》两篇为一个单元,认为“其中驳五行相贼害,乃系批判《白虎通义》之说。故知此两篇当作于建初四年以后”,其前说可参而后说可商。

《答佞》、《程材》、《量知》、《谢短》、《效力》、《别通》、《超奇》、《状留》等八篇为一组有系统的文章,它们的写作顺序,盖同于它们在今本《论衡》中的排列顺序(参见本编第三章《<论衡>篇目排列内在联系考》和第二编第一章《论王充<讥俗><节义><政务><养性>等书不在今本<论衡>之中》),因此,它们应该作于同一个时期。《别通篇》有一处称明帝为“孝明”,可见它们应作于章帝时。《别通篇》又云:

是以兰台之史班固贾逵、杨终、傅毅之徒,名香文美,委积不绁,大用于世。

按《后汉书·文苑上·傅毅传》:“建初中,肃宗博召文学之士,以毅为兰台令史,拜郎中,与班固、贾逵共典校书。”则傅毅为兰台令史在建初年间。可见《别通篇》之作,亦应在傅毅为兰台令史以后。钟《谱》以上述八篇为一个单元,认为“此诸篇必作于建初七八年之后,盖建初末,元和中所作”,实以作于建初中的可能性为最大。

《书解篇》亦应作于建初年间,其中云:

或曰:“……试使庸人积闲暇之思,亦能成篇八十数。”

“成篇八十数”,盖指《论衡》,意谓作《书解篇》时,《论衡》已经完成八十篇左右。尽管有的学者主张《论衡》原本有百余篇之多,但一般认为今本《论衡》八十五篇(一篇有目无文)保存了原本面貌,并无残缺。那么,作《书解篇》时,《论衡》显然已经接近完成,则《书解篇》之作当在建初末年。

《案书篇》亦应作于建初年间,其中云:

广陵陈子廻、颜方,今尚书郎班固,兰台令史杨终、傅毅之徒,虽无篇章,赋颂记奏,文辞斐炳。

如上所说,傅毅为兰台令史在建初年间,则《案书篇》亦应作于建初年间傅毅为兰台令史之后,盖亦为建初末年之作。

《对作篇》似乎是《论衡》之书的最后一篇,也是总结性的文章,因而,人们很自然地倾向于把《对作篇》看成是《论衡》的总叙。(翟灏《四书考异》下编《条考》二二《论语·尧曰》按:“《论衡》以《对作篇》为序。”张宗祥:“《对作》一篇,详论著书之旨,实为后序。”[9]蒋《谱》:“盖《论衡》中以《对作篇》为全书总叙。”钟《谱》:“本篇为《论衡》全书之叙,叙《论衡》造作之旨。”)在《对作篇》中,王充提到了颂汉诸篇和九虚三增,可见《对作篇》作于颂汉诸篇之后,应是建初末年所作。

《对作篇》还提到了《论死》、《死伪》、《订鬼》等篇:

《论死》、《订鬼》,所以使俗薄丧葬也……今著《论死》及《死伪》之篇,明死无知,不能为鬼,冀观览者将一晓解约葬,更为节俭。

可见这几篇文章,应作于《对作篇》之前。黄《谱》认为:“《论死》以下等篇,必成于《宣汉》、《验符》诸篇之后。”如是,则亦应是建初后期所作。

以上,我们以颂汉之文为中心,考察了《论衡》八十五篇中约五十篇的大致作年。其中有些是能寻出大致的时间标记的,有些则能根据相互关系来确定其先后位置;有些能确定上下限,有些则难以确定上限。但是上述考察给我们的总的印象,是和《自纪篇》语“《论衡》造于永平末,定于建初之年”的说法相一致的。

此外,还有一些篇目,既没有时间标记,也不明相互关系,有的学者大致推测它们作于建初年间。如钟《谱》以《问孔》、《非韩》、《刺孟》等三篇为一个单元,认为它们“大抵继三《增》九《虚》而作,当亦在建初之年”;以《谈天》、《说日》等两篇为一个单元,认为它们“大概作于建初之时”(《谈天》、《说日》盖与永平、建初年间的历日之争有关,故作于其时的可能性很大);以《寒温》、《谴告》、《变动》、《招致》、《乱龙》、《遭虎》、《商虫》加《明雩》、《顺鼓》共九篇为一个单元,认为“诸篇皆当系章帝建初中之作”(《遭虎篇》云:“楚王英宫楼未成,鹿走上阶,其后果薨。”乃永平十四年事,则这一组文章最早不会早于永平十四年);以《自然》、《感类》等两篇为一个单元,认为它们“当系建初末之作”;以《言毒》至《祭意》等十二篇为一个单元,认为“诸篇皆章帝时之作”;以《实知》、《知实》、《定贤》等三篇为一个单元,认为“当为章帝时之作”,等等,基本上都把它们定为建初之作。如其说能获证实,则将更有力地支持《论衡》“造于永平末,定于建初之年”的说法。

最后,我想附带提一下《论衡》书名的确定时间问题。

《论衡》书名定于何时?这是确定《论衡》成书时间的重要依据。今本《论衡》八十五篇中,有几篇曾提到《论衡》。根据这些提到《论衡》的篇目的作年,便大致可以知道《论衡》书名的确定时间。在考察《论衡》书名的确定时间时,我们主要应该寻求其出现的上限,而不是下限。因此提到《论衡》最多的《自纪篇》,我们应暂且置于一边。因为《自纪篇》作于王充晚年,其时《论衡》早已完成,而书名也早已确定。《论衡》中提到《论衡》书名的,《乱龙篇》有一处,《佚文篇》有一处,《恢国篇》有两处,《须颂篇》有五处,《对作篇》有多处。上述各篇,均作于建初年间,由此可见,《论衡》书名亦大致确定于建初年间。蒋《谱》说:“《论衡》书名,亦定于建初之时。”其说甚是。我想古人的思想方法不如今人缜密,故可以一面在具体篇章中提及总书名,一似这些篇章在全书之外者,一面又将提到总书名的篇章收入全书;而今人的一般做法,则只是在全书的前序后跋中才提及总书名,而在具体篇章中则一般不会提及总书名。不过,这种不够缜密之处,正好为我们探求《论衡》书名的确定时间提供了线索,从而也为考察《论衡》的作年提供了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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