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溪名淳,字安卿。少习举子业,林宗臣见而称奇,且说道:“此非圣贤事也。”因授以《近思录》,北溪退而攻读,遂尽弃旧业。及晦庵为漳守,北溪往请受教,晦庵说道:“凡阅义理,必穷其源。”北溪为学益尽力,晦庵数语人以南来得陈淳为喜。后十年北溪复往见晦庵,陈其所学,晦庵寝疾,说道:“汝今所学,已见本原,所阙者下学之功尔。”北溪以后得听切要语,后三月,晦庵卒。北溪追思师训,穷理格物,日积月累,有所贯通,北溪叹陆学主张用禅家的宗旨,认形气的虚灵知觉,为天理之妙,不由穷理格物,而欲径造上达之境,反托圣门以自标榜。遂发明吾道体统、师友渊源、用功节目、读书次序为四章,以示学者。嘉定十年,授泉州安溪主簿,即卒,年六十五,所著有《道学体统》四篇、《似道》、《似学》、《〈大学、论语、中庸〉口义字义详讲》(今称性理字义)、《筠谷所闻》(门人陈沂等所闻)等。
晦庵以心属气而具理,惟并未将心作一物看,不过在天地间为特别灵物,故说道:“惟心无对。”此外尚无明了的观念。因由理气二元出发以论心,所以不能明裁为一物,北溪说道:“大抵人得天地之理为性,得天地之气为体。”又说道:“合理与气,方成个心。”(字义上)这就是以心视为一物,其观念甚明,而心所以能活动,则全由于气,更进而论理为善,气有善有不善。情如晦庵所说,由性发出来的,说道:“性中有仁,动出为恻隐;性中有义,动出为羞恶;性中有礼智,动出为辞让是非。”(字义上)恻隐羞恶等为情,是从仁义礼智而出来的。孟子以心统情与性,而即以此为主。情不由本性出来,而由物恶来时,即为不善,说道:“情之中节,是从本性发来,便是善,更无不善。其不中节,是感物欲而动,不从本性发来,便有个不善。孟子论情全把做善者,是专指其本于性之发者之言。”(同上)又说道:“喜怒哀乐七情,是合善恶说。”(同上)这都是晦庵要话而不能话的。太极的本体为圆的,各物存在,毫没有一点欠缺的,陈几叟说道:“月落万川,处处皆圆。”就是这个意思。北溪以太极为万理之总脑,故心亦太极。(字义下)这就是心备一太极的意思。
附北溪说:
命犹如令,如尊命台命之类。天不言则做何命,只是大化流行,气到这物便生这物,气到那物又生那物,便似分付命令。命有二义,以理言,以气言,其实理不外气;盖二气流行万古,生生不息,是气必有主宰之者,即理是也。天命即天道流行,赋于物者也。就元、亨、利、贞之理言之,谓之天命。气亦有二种,一说贫、富、贵、贱、寿、夭、祸、福,此就受气之短、长、厚、薄不齐上立论,是命分之命也;他如孟子所谓“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之命也之命,此就禀气之清浊不齐上立论,说人之智、愚、贤否。
性即理也,何以不谓之理而理之性?盖理可泛言天地间人物公共之理,性是在我之理。只这道理,在天为我所有,故理之性。性字从生从心,具是理于心,方谓之性云。(www.xing528.com)
心乃一生之主,人之四肢运动,手之持,足之履,饿思食,渴思饮,夏思葛,冬思裘,皆是此心为之主。今如心恙底人,只是此心为邪气所乘,内无主宰,所以日用之间,饮食动作,皆失常度,与常人异,理气都丧,只空有个气往来于脉息之间,未绝而已。大抵人得天地之理为性,得天地之气为体,合理与气方成个心。心之有虚灵知觉,有发于理者,有发于气者,各有不同。
性与情相对,情者心之动也。心在里面未发动底是性,触着事物便发动出来底是情。寂然不动底是性,感而遂动底是情。这动底,只是就性中发出来,不是别物。其大目,则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
才是才质、才能。才质,犹如言才料质干,是以体言。才能是会做事的,同只一件事,有人会发挥,有人全不去发挥,便是才不同,是以用言。孟子所谓“非才之罪”,皆把才做善底物,他只是从其性善大本发来,便都见一般要说得全备,须如伊川之“气清则才清,气浊则才浊”论方尽。
自孔门以后,无识仁者。汉人只以恩爱说仁,韩子因遂以博爱为仁,至程子而非之曰:“仁性也,爱情也,以爱为仁,是以情为性矣。”至哉言乎!然自程子之言一出,门人又一向离爱言仁,而求之高远。不知爱虽不可以名仁,而仁亦不能离乎爱也。上蔡遂专以知觉言仁,夫仁者固能知觉,而谓知觉为仁则不可。若能转一步观之,只知觉处纯是天理,便是仁也。龟山又以与我为一为仁,夫仁者固与万物为一,然谓与万物为一为仁则不可。若能转一步观之,只于与万物为一之前,纯是天理流行,便是仁也。吕氏《克己铭》,又欲克去有己须与万物为一体方为仁,其视仁皆若旷荡在外,都无统摄。其实如何得与万物合一,洞然八荒,如何皆在我闼之内,殊失孔门向来传授心法本旨。至文公始以心之德,爱之理,六字形容之,而仁之说始亲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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