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宗元祐三年癸酉生,孝宗隆兴元年癸未卒,年七十一。
延平名侗,字愿中,南剑人。年二十四,闻郡人罗仲素传河洛之学,遂往学。仲素不求人知,延平独佩服他,谢绝世故,独居一室。四十余年,安贫乐道,涵养益熟,操存益固,发必当节,晦庵曾说道:“李先生不著书,不作文,颓然若一田夫野老。”又说道:“李先生终日危坐,而神彩精明,略无溃堕之气。”又说道:“先生少年豪勇,夜醉驰马数里而归。后来养成徐缓,虽行一二里路,常委蛇缓步,如从容行室中也。”又延平叫唤人的时候,唤过好几声,人尚未到,但决不厉声。又坐处壁间有书画时,寻常人往往翘首而观,延平则坐时不观,观则必起立就壁下。延平事亲从兄,为人所难能,所著仅《延平问答》,《朱子(语类)大全》中语,略可窥见其思想。
延平学间的第一义,为瞑目静坐,体认天理。于喜怒哀乐未发的里边,在求其中,求得其中而后发,是为涵养法的第一,说道:“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体认天理。若是虽一毫私欲之发,亦退听矣,久用力于此,庶几渐明,讲学始有力耳。”(行状及与刘平甫书)晦庵亦说道:“延平先生教人静坐。”可见他的学问方法,颇近于禅。独自静坐,体认天理,怎样能望其成功?照延平的意思,真理可由真觉而知,说道:“大率吾辈立志已定,若看文字,心虑一澄然之时,略绰一见与心会处,便是正理,若生疑即恐凝滞。”(问答上十七)然而这种说话,并非高远,专于日用常行间,考察正道所在,故评谢上蔡道:“语极好玩味,渠盖皆是于日用上下工夫。”(问答上三十四)为静坐,为直觉,为日用常行的道,这三件发表很简单,已见诸《与刘平甫书》,说道:“大率有疑处,须静坐体究,人伦必明,天理必察,于日用处著力,可见端绪,在勉之尔。”(问答上四十二)
延平注重实践,注重力学的实在,故很主张心与气合致。(问答上三十七同二十二)惟延平所说的气,并非伊川所说的形而下气,就是说人类生理的条件中,所有一种盲目的动力。这种动力的障碍,就是关乎人类的无知妄作。所以这种动力与心一致,则人完全率理而行动。惟晦庵虽为延平的门人,但关于气的观念,并非受延平所主张的,而直受伊川所主张的。延平及于晦庵的影响,不在思想,而在实践涵养。
晦庵二十四岁时,初见延平,吐露自己学问,滔滔不绝,延平说道:“子虽说许多之理,而面前之事却未解。”晦庵反省后,而知佛氏不足的地方,赵师言说道:“有所依据,而笃守循序,而渐进,无凭虚蹈空之失者,实延平先生一言之绪也。”(学蔀通辨卷上二)这话甚是。晦庵解释仁字,为天理流行,不下千百言,延平说仁,不能单以流行发生相形容,仁为受天地之中而生,为人类所固有者。(答问上三十一)这思想较明道尤为精确。
附延平杂话:(www.xing528.com)
晦庵道:李先生教人,大抵令于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时,气象分明,即处事应物,自然中节,此乃龟山门下相传指诀。
圣门之传《中庸》。其所以开悟后学,无余策矣。然所谓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者,又一篇之指要也。若徒记诵而已,则亦奚以为哉?必也体之于身,实见是理,若颜子之叹,卓然见其为一物,而不违乎心目之间也。然后扩充而往,无所不通,则庶乎其可以言《中庸》矣。
人固有无所喜怒哀乐之时,然谓之未发,则不可言无也。
某曩时从罗先生学问,终日相对静坐,只亡文字,未尝及一杂语,先生极好静坐,某时未有知,退入室中。亦只静坐而已。罗先生令静看喜、怒、哀、乐未发之中,未发时作何气象。
常有此心勿为事胜,欲虑非僻之念,即不自作。孟子有夜气说,熟味之,当见涵养用力之处。着力于涵养之处,正是学者之要。若不如此存养,终不为己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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