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临,字与叔,京兆蓝田人。与兄大忠字晋伯,大钧字和叔,并学于横渠,横渠死,并归二程子。蓝田和谢上蔡游定夫杨龟山,并称程门四先生。蓝田为学,本注重防检穷索,明道告以“无须如是,只要识仁就得了”。蓝田默识心通,曾作《克己铭》以见志。蓝田博学能文,后来加以涵养工夫,尤见醇粹,尝赋诗道:“学如元凯方成癖。文到相如始类俳。独立孔门无一事,只须颜子得心齐。”伊川赞他道:“古之学者,惟务养性情,其他则不学。今为文者,专务章句,悦人耳目,非俳优而何?此诗可谓得本矣。”元祐时为太学博士,卒年四十七,有《文集》《诗说》《大学说》《中庸说》等。《克己铭》与未发之中问答,虽已节易过,然亦可窥见一斑。
蓝田性说,和横渠伊川相同。立本然气质两性,气禀有强弱,蔽有浅深,故有贤愚的分别。
蓝田的修为工夫,在存未发之中的心状。蓝田释良心,和他人不同,尝说道:“赤子之心,良心也。”天之所以降衷,人之所以受天地之中也,寂然不动,虚明纯一,与天地相似。神明为一。《传》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其谓此乎?此心自正,非待人而后正也。“盖言使良心作用清明,以接事物耳。故先立其大者,则小者不能夺。若令忿懥,好乐,忧患,一夺其良心,则视听食息,从之失守。”这就是后来罗豫章、李延平主静主中的学风开始,于宋学很有关系。
附蓝田未发之中问答:
与叔曰:“中者道之所由出。”
程子曰:“此语有病。”
与叔曰:“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为一事,如所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达道。’则性与道,大本与达道,岂有二乎?”
程子曰:“中即道也,若谓道出于中,则道在中内,别为一物矣。所谓论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为一事。此语固无病。若谓性与道,大本与达道,可混而为一,即未安。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循性曰道。性也,命也,道也,各有所当。大本言其体,达道言其用,体用自殊,安得不为二乎?”
与叔曰:“既云率性之谓道,则循性而行莫非道,此非性中别有道也,中即性也。在天为命,在人为性,由中而出者莫非道,所以言道之所由出也。”(www.xing528.com)
程子曰:“中即性,此语极未安。中也者,所以状性之体段,如称天圆地方,遂谓方圆为天地可乎?方圆既不可谓之天地,则万物决非方圆之所出,如中既不可谓之性,则道何从称出于中。盖中之为义,自过不及而立名。若只以中为性,则中与性不合。子居(和叔子)对以中者性之德,却为近之。”
与叔曰:“不倚之谓中,不杂之谓和。”
程子曰:“不倚之谓中,甚善,语犹未莹。不杂之谓和,未当。”
与叔曰:“喜、怒、哀、乐之未发,则赤子之心,当其未发,无所偏倚,故谓之中。以此心应万物之变,无往而非中矣。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此心度物,所以甚于权度之审者,正以至虚无所偏倚故也。有一物存乎其间,则轻、重、长、短,皆失其中矣,又安得如权度乎?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乃所谓允执厥中也。大临始者有见于此,便指此心名为中,故前言中者道之所由出也。今细思之,乃命名未当耳。此心之状可以言中,未可便指此心名之曰中。”
程子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赤子之心,发而未远于中。若便谓之中,是不识大本也。”
与叔曰:“圣人智周万物,赤子全未有知,其心固有不同矣。然推孟子所云,岂非止取纯一无伪,可与圣人同乎?非谓无毫发之异也,大临前日所云,亦只取此而已。今承教乃云已失大本,茫然不知所向。圣人之学,以中为大本,虽尧舜相授以天下,亦云允执厥中。何所准则,而知过不及乎?求之此心而已。此心之动,出入无时,何从而守之乎?求之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而已。当是时也,此心即赤子之心。此心所发,纯是义理,安得不和?前日敢指赤子之心为中者,其说如此。来教云:‘赤子之心,可谓之和,不可谓之中。’大临思之,所谓和者,指已发而言之。今言赤子之心,乃论其未发之际,纯一无伪,无所偏倚,可以言中。若谓已发,恐不可言心。”
程子曰:“所云非谓无毫发之异,是有异也,有异者得为大本乎?推此一言,余,皆可见。”
与叔曰:“大临以赤子之心为未发,先生以赤子之心为已发。所谓大本之实,则先生与大临之言,未有异也,但解赤子之心一句不同耳。大临初谓赤子之心,止取纯一无伪,与圣人同。孟子之义亦然。更不曲折一一较其同异,故指以为言。未尝以已发不同处为大本也。先生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然则未发之前,谓之无心可乎?窃谓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已发乃心之用也,”程子曰:“所论意虽以已发者为未发,及求诸言,却是认已发者为说。辞之未莹,乃是择之未精。凡言心者,指已发而言,此固未当。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惟观其所见何如耳。大抵论愈精微,愈易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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