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就明道讨论性的方面研究,他说道:“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二程全书一十三)明道说万物都受乾元一气而生,有生都受气,受气都有性。人性虽较万物为善,然仍是相对的善。人类万物的善恶,本来不齐,乃宇宙的真相,故不说性有清虚绝对的善。
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是气禀然也。宇宙的真相,就是理,善就是中节,恶就是过不及,无善则无恶,无恶则无善,不是二物,与扬雄性善恶混说不同。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人受气,即有性,故善恶皆是性。这话明道最容易受人攻击,惟但说性至善,亦不合理。
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人生而静,善与恶皆无从说起。明道说性即气,气即性,乃气质之性,未说到本然之性,故可言善恶。《易》说继之者善,孟子说人性善,皆是此类,不可混乱。
夫所谓继之者善也,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污此,何烦人力之为也;有流而未远,固已渐浊;有出而甚远,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缓怠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固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此理天命也。顺而循之,则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则教也。这单以下流的水作譬喻,以表明善恶发动之不同,和孟子所说“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不可作一样解释。且善恶均非绝对的,是相对的,和水一样,浊的仍可以使清,水浊复清,只须澄治,性恶复善,只须循修。天命和道教,皆不可忽略。
明道尝与张横渠论定性工夫,他说道:“所谓定者,动亦定,静亦定,无将迎,无内外。苟以外物为外,牵己从之,是以己性为有内外,且以己性为随物于外,则当其在外时,何者为在内,是有意绝外诱,不知性无内外也,既以内外为二本,则又恶可遽语定哉?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物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二程全书)《定性书》明道说性无内外,是能超越性的客观主观,而为绝对的。无能廓然大公,物来顺应,定性主静,止于至善。明道能发明此语,其度量亦可见一斑了。(www.xing528.com)
明道说仁,亦善于形容,以为仁就是元气,就是性,是绝对的。不过性是从元气静的方面看,仁是从元气动的方面看,他的《识仁篇》,就拿这个观念为基础,说道:“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二程全书二五)又以医为比方,说道:“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手足不仁时,身体之气不贯,不属于己。故博施济众,为圣人之功用。”(同上三)仁与宇宙一贯,有绝对的意,说道:“若夫至仁,则天地为一身,而天地之间,品物万形,为四肢百体,夫人岂有视四肢百体而不爱者哉?圣人仁之至也,独能体斯心而已,曷尝支离多端而求之自外乎?故能近取譬者,仲尼所以示子贡求仁之方也。医书以手足风顽,谓之四体不仁,为其疾痛不以累心故也。夫手足在我,而疾痛不与知焉,非不仁而何?世之忍心无恩者,其自弃亦若是而已。(同上七)这话最为适切。
附《识仁篇》
明道说道:“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不须防检,不须穷索,惹懈,则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须穷索,存久自明,安待穷索?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明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己合彼,终未有之,又安得乐。《订顽》意思,乃备言此体,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盖良知良能,元不丧失,以昔日习心未除,却须在习此心,久则可夺旧习,此理至约,惟患不能守,既能体之而乐,亦不患不能守也。”
明道关于心的见解,有人心道心的分别,道心就是元气,为人身主宰。“故道心言其本性,则为天理。”(二程全书十二十一)天理就是道,道就是性,故说道:“道即性也,若道外寻性,性外寻道,便不是圣贤论天德。”(二程全书十二十一)又说道:“人心莫不有知,惟人欲蔽时,至忘天德。”(二程全书十八)可知人欲去时,心就是天理,他说道:“曾子易篑之意,心是理,理是心,声为律,身为度也。”(二程全书十四二)明道所说的天理,就是性,就是元气,所以心亦是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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