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1998—1999赛季被曼联逆转的惨案之后,巴斯勒、海尔默选择了离开,铁卫安德森与年轻的圣克鲁斯以及保罗·塞尔吉奥加盟了拜仁。新赛季的开局并不是非常顺利:首轮在主场被汉堡逼平之后,次轮拜仁又被勒沃库森打了一个2比0。第二轮打过之后,拜仁竟然跌到联赛第15名,直到10轮之后,拜仁才重新占据了积分榜的榜首。
由于拜仁还要分心欧冠,所以本赛季联赛冠军的争夺显得异常焦灼,几支球队的积分差距并不大,尤其是道姆领衔的勒沃库森,一直紧紧跟着拜仁,当联赛第27轮拜仁客场被沃尔夫斯堡逼平之后,在积分榜上竟然被勒沃库森完成了反超,这在联赛只剩下7轮的时候,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这是一支实力非常强大的勒沃库森,也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很多球员后来都加入了拜仁:后卫线上有诺沃特尼、罗伯特·科瓦奇,中场有国脚施奈德、巴拉克、拉梅洛,还有巴西国脚埃莫森与泽罗伯托助阵,锋线上奥利弗·诺伊尔与基尔斯滕双剑合璧,再加上名帅道姆的指挥,对拜仁形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拜仁在联赛的第29轮曾经短暂地重回榜首,但接下来的一轮慕尼黑德比中,拜仁在主场1比2输给了慕尼黑1860,使得勒沃库森重新占据了榜首。勒沃库森一直领先到了第33轮,当时几乎所有的德国媒体都在讨论勒沃库森是不是有希望获得自己德甲历史上的第一个冠军。形势非常明显:勒沃库森33战拿到73分,进74球丢34球,净胜40球;拜仁积70分,进70球丢27球,净胜43球。拜仁净胜球占优,但勒沃库森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只要在对阵温特哈兴的比赛中不败,主场对阵不来梅的拜仁慕尼黑就没有任何的机会。拜仁要夺冠,只能冀望在自己击败不来梅的同时,勒沃库森又输给温特哈兴。温特哈兴拿到了44分,保级无忧,欧战无望,是一支无欲无求的中游球队。没有人看好拜仁,德国足协的态度也非常明确:时任德国足协主席布朗去了温特哈兴的主场,而坐在慕尼黑奥林匹克体育场观战的则是德国足协副主席沃菲尔德。
温特哈兴的队长齐默曼是一名忠实的拜仁球迷,在对阵勒沃库森之前他就说:“从小我就是拜仁球迷,在街头踢球的时候我就幻想着自己是鲁梅尼格。我至今还能记得那样一个赛季,联赛最后一轮不来梅1比2输给了斯图加特,而拜仁则6比0击败了门兴,拜仁最后一轮逆转夺冠,当时我是在广播里听到这个消息的,而如今在赛场上,我有机会自己创造这样的历史,在最后一轮,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齐默曼所说的,是拜仁在德甲历史上所创造的另一个奇迹:1985—1986赛季,拜仁在联赛只剩下6轮的情况下落后不来梅4分(2分制),但在联赛最后一轮,拜仁虽然落后2分,但领先2个净胜球,最后一轮“不抛弃、不放弃”的拜仁,给了对手巨大的压力,结果就在拜仁6比0击败门兴的时候,不来梅没有顶住斯图加特疯狂的进攻,1比2的结果使得拜仁在最后一轮逆转成为冠军。
14年后历史还会重演吗?至少希斯菲尔德赛前是相信奇迹会重现的,他在赛前的讲话简短有力:“如果有奇迹,一定就是慕尼黑人创造的。”拜仁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攻击的态势,开场不到2分钟,扬克尔就接巴贝尔的传球头球得分,10分钟之后,扬克尔又接保罗·塞尔吉奥的传球头球梅开二度。当塞尔吉奥第16分钟进球将比分锁定为3比0后,拜仁这场比赛实际上已经提前结束了,博德第40分钟的进球,不过是为不来梅挽回一点颜面而已。
整个慕尼黑奥林匹克体育场的球迷都在等着另一块场地的消息。温特哈兴不过是慕尼黑南部一个只有两万人口的小镇,而温特哈兴的主场体育公园球场离慕尼黑奥林匹克体育场只有14公里的距离,有很多没有买到拜仁主场球票的球迷都已经涌向了温特哈兴当时慕尼黑当地的报纸《晚报》这样形容说:“球迷们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广播涌向了球场,温特哈兴从来没想到过,他们在慕尼黑还有这么多球迷,大约还有几千名进不了场的球迷在场外为温特哈兴加油助威。这恐怕是温特哈兴足球历史上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天。”
比赛进行到第21分钟的时候,慕尼黑奥林匹克体育场突然传出了一片欢呼声,欢呼是为另外一个赛场上的进球:温特哈兴一次右路传中,竟然被巴拉克飞身铲进了自家球门!勒沃库森的射手基尔斯滕后来回忆说,自己当时就在场上喊了起来:“别责怪他!他只是想解围,这样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会发生。”
巴拉克也许没想到,这个悲剧性的进球,不但使得勒沃库森自1997年,1999年之后再次获得联赛亚军,也开启了自己凄苦的亚军生涯:继这次夺得亚军之后,他还在2002年跟随勒沃库森夺得欧冠、德甲联赛和德国杯三亚王,而在那年进行的韩日世界杯上,巴拉克也只是获得亚军。在巴拉克的职业生涯中,除了获得过一次世界杯亚军之外,还获得过2008年欧洲杯亚军,2002年与2008年分别跟随勒沃库森和切尔西获得两次欧冠亚军,此外巴拉克还获得过四次德甲联赛亚军、一次德国杯亚军以及两次英超亚军,命运似乎在温特哈兴与巴拉克之间开了一个玩笑,一个黑色的玩笑。(www.xing528.com)
而在幕尼黑奥林匹克体育场,拜仁球迷一通欢呼之后,也没敢太早提前庆祝,毕竟比赛还有约70分钟才会结束,勒沃库森完全有时间来扳平甚至反超比分。不过事实上拜仁球迷根本无须担心,这场比赛勒沃库森显得过于焦虑,球员的表现犹如一团散沙,尤其当巴拉克自摆乌龙之后,球队仿佛完全乱了方寸。巴拉克后来被《踢球者》杂志评选为“决定本赛季的关键人物”。不过以这种方式决定了整个赛季,肯定不是巴拉克的本意。
转会拜仁之后,巴拉克回忆那场比赛的时候说:“所有人都在想着如何战胜温特哈兴,但温特哈兴自始至终都充满自信,他们并不是总有这种创造历史的机会,比赛一开始球迷们就在高喊着另外一场比赛的比分,拜仁那场早早地大比分领先对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我的乌龙也许并不是决定性的,决定性的是我们的心态受到了太大的影响。”时任勒沃库森经理卡尔蒙德说:“巴拉克打了一个异常出色的赛季,但那个乌龙球毁了他整个赛季的努力,我至今难以忘记巴拉克在更衣室痛苦的吼声。”
当温特哈兴在第72分钟再度进球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相信勒沃库森还能创造奇迹了。值得一提的是,为温特哈兴打进第二个进球的,恰恰是前拜仁的中场球员奥博莱特纳,他出生在慕尼黑,1996—1997赛季曾进入过拜仁的一线队但从未打上过比赛,该赛季的下半程他为杜塞尔多夫效力。赛后慕尼黑媒体评论说:“这真是让勒沃库森人极其郁闷的一场比赛,一个慕尼黑的球迷(齐默曼)加一名前慕尼黑的替补球员,就粉碎了拥有众多大牌的勒沃库森的冠军梦。”奥博莱特纳职业生涯一共只打进过6个进球,对勒沃库森的这个最为关键。
巴拉克打进乌龙球后痛苦地倒在地上。
比赛结束,拜仁与勒沃库森同积73分,但拜仁净胜球为45个,而勒沃库森只有38个,屈居亚军,勒沃库森也成为3分制以来积分最高的亚军球队。由于连续获得亚军,勒沃库森也得到了“千年老二”(Vizekusen)的绰号。巴伐利亚球队似乎成了勒沃库森最大的绊脚石,除了温特哈兴在这个赛季阻击了勒沃库森之外,2001—2002赛季联赛第33轮,勒沃库森作客纽伦堡意外地0比1失利,而那次的受益者变成了多特蒙德。
慕尼黑奥林匹克体育场沸腾了,以往拜仁夺冠之后,全场拜仁球迷都会大声喊着:“超级拜仁,超级拜仁,嘿嘿!超级拜仁,超级拜仁,嘿嘿!”但这次台词变了,因为全场拜仁球迷都在欢呼着:“超级温特哈兴,超级温特哈兴,嘿嘿!”此时的温特哈兴,一下从慕尼黑德比战的对手变成了慕尼黑最亲密的战友。整个慕尼黑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冠军奖杯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在创造了这个赛季的奇迹之后,温特哈兴于2000—2001赛季降级,他们再也没能重返德甲,现在正在德国第四级别的联赛中苦苦挣扎。
希斯菲尔德在比赛结束之后与拜仁经理赫内斯拥抱在了一起,虽然率队夺得过联赛冠军,也夺得过欧冠冠军,但发生在眼前的一幕依然让人难以置信:“祝贺温特哈兴,你们书写了德国足球的历史,你们所表现出的一切是让人震惊的。祝贺拜仁慕尼黑,我知道我们是一支善于创造奇迹的球队,但直到球员们开始与球迷们一起狂欢,我才意识到奇迹真的出现了”。
《踢球者》在总结这个赛季的时候写道:这是一个充满奇迹的赛季,勒沃库森自己击倒了自己,他们似乎总是缺少一点冠军气质,而拜仁慕尼黑自己拯救了自己。人们说这个赛季是一个神奇的赛季,但却没有人去思考,为什么奇迹总是发生在慕尼黑人身上。有了创造奇迹的决心与动力,奇迹才能实现,当然,以勒沃库森那样的方式去创造奇迹则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拜仁队长埃芬博格高举德甲冠军奖杯——“沙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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