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城是礼仪之城,村民非常讲究礼仪。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交际礼
到别人家做客要说“送恭贺”,主人家听到恭贺声,要出来迎客,说“稀客,请坐”之类的客套话。主人家给客人上烟奉茶,要说“请吸烟!”“请喝茶!”,客人接过烟茶,要说“得罪!”或“多谢!”,客人告别时要说“多谢了!”或“吵扰了!”,主人家要出门相送,说“慢点走!”“稳当些!”。
询问陌生人的姓名,要说“请问您贵姓尊名?”,客人作答要说“免贵姓× ×,草名× ×。”
众人一起就餐,要请长辈坐上席或下席,自己坐旁席; 吃饭结束,要双手托筷叫同桌“慢点吃”,还在继续用餐的人要回礼说“请落箸”。
一路同行,要让长者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分别时要说“您慢走!”。
2.诞生礼
诞生礼有两种:一是“洗三”,土家人结婚后,生了孩子的第三天,就要给孩子洗身,穿上新衣服,燃放鞭炮,表示庆祝;二是“整祝米酒”,“洗三”过后,小孩的父亲要拿着礼物到外公外婆家报喜,外公外婆要确定专门的日期到女儿女婿家表示祝贺,俗称“过家家(读gāgā,即外公外婆)客”或“整祝米酒”。
3.婚礼
过期,就是正式结婚。男方称为接媳妇,女方称为嫁姑娘。男方以确定婚礼日期为正筵(也叫正期),女方以举行婚礼的头天为正筵。正筵即正式招待宾客。男方娶亲的程序如下。
(1)过礼。
过礼需根据娶亲路程的远近定时间,一天能返回的,就在当天过礼,一天不能返回的,就前一天过礼,并在女方家过夜。除礼乐队和背嫁奁的外,往礼上(迎亲队伍)去的共计十三人,视媒人性别定男女人数。若媒人为男性,则陪媒也应当是男性,往礼上去的含媒人和陪媒共八人,其中有两人为主管,也叫管礼先生,另外四人为配角;未婚女子要去五人,迎亲队伍回来时,含新娘和两个高亲,[1]总共女性也是八人即好事要成双。礼房先生一人负责交抬盒,清点聘礼,散发茶食等,另一人主要负责迎亲队伍的安全。抬盒中除给新娘的衣服、鞋袜、饰品外,还必须有一对红烛、一封发亲鞭、两壶礼酒,以及给新娘上头开脸的化妆品和红包。俗话说“接媳妇的满堂红,嫁姑娘的一场空”,所以发亲鞭在姑娘出嫁的时候不能放,是姑娘回门时才放的。对于女方来说,嫁姑娘既不是喜庆事,也不是伤心事,而是酸楚事,所以到男方家叫吃喜酒,到女方家叫作吃酸酒,姑娘走出闺门到男方家去不得放起身炮。
迎亲队伍出发前,媒人披红与陪媒、管礼先生一起在香火前深鞠一躬后才能出大门,背抬盒的紧随其后。到达女方家后,女方家有专门接抬盒的,放在中堂的镶桌上,衣服抬盒放在右边,茶食抬盒放在左边。女方家找烟喝茶完毕,两位管礼先生就要和女方家支客师接头商议两件事:一是串厨利食,即给女方家厨师的红包; 二是开盒事宜。凡头天过礼的,在当天晚上开盒,当天过礼的,到女方家半小时后开盒。商议结束,女方家支客师就要召集女家嫡亲族,聚会中堂,一是看看男方家给新娘的衣饰如何,二是领取男方家送来的茶食,由男方家管礼先生按女方家辈分逐一分发。本次领茶食是不需要给男方家新郎红包的,但姑娘去了婆家生育后,整祝米酒这些人都必须作为“家家客”到场。
(2)交盒开盒。
男方家管礼先生讲:
父母养女苦含辛,高门大户有闺门。谈婚姻虽待媒妁之言,具有父母之命,也是二家的朱陈,本应讲起礼仪,备起盘缠,在荆州沙市扯起缎袄长裙来接人,只怪家庭寒微,设办不均,几件粗布衣裳衣料,全购于本地乡村。我们是穷亲攀高门,还望众位贵亲族,高抬贵手,原谅万分,说之不到,交接不清,现将钥匙付与开盒先生。
管礼先生说完,将钥匙插入锁中,女方家两位开盒的回礼兴:
各位亲台高堂坐,东家请我来开盒,我往盒边走,金箱玉盒摆两头,我往盒边站,一对金壶放中间(gān),双手揭开金盒盖,百样礼物都装来。
一开天地久,文武八百秋;二开日月明,松柏永长青;三开北斗星,财发万年春; 四开星斗现,红庚定万年。抬盒开在高堂上,请管事先生来清点。
礼兴说完,男方家的管礼先生和女方管事的把抬盒内给新娘的衣服、鞋袜、饰品取出,女方专门负责给新娘打扮的人将这些东西用筛子端进新娘的闺房,为新娘梳洗打扮。
接着是交报母衣。管礼先生说:
子平子曰今日了,厚地高天恩难报,从小到今朝,深更不知半夜,五更不知鸡叫,为儿为女把心操。喜今日应举礼仪,本应扯段好布缝套合身的衣帽,来报答大人的劬劳,只因家庭贫困,扯段粗布是个心意,尔后日子长,娃儿们慢慢来尽孝。
父母接领说:
向平之愿今日了,养儿育女不周到,本来是从小到今朝,深更不知半夜,五更不知鸡叫,这也是做大人应该操的劳,把亲戚破费了,亲戚是实意,我们就实领到。
(3)发亲。
装扮新娘的时候,女方家支客师安排族间的亲人帮忙收拾嫁妆,把箱和柜送出大门,男方家帮忙的人再收拾嫁妆,待全部嫁妆收拾完毕,一起离开女方家。女方家在收拾嫁妆的时候,男方家乐队奏响求亲乐曲,然后再打镶桌[2],收好抬盒箱子后,新娘在高亲的陪伴下走出闺房,来到堂前对着香火深鞠躬,表示告别家神。礼上来的五个女子及乐队走出门,随后礼上来的八个男人走到镶桌前与支客师站成一排,对着香火深鞠一躬表示告别。
(4)回神。
迎亲队伍快到男方家时,媒人和陪媒首先进大门到堂屋给东家送恭贺,媒人说礼兴:
偌大山河偌大天,万千年又万千年,前人过去后人续,人间代代出圣贤,圣贤缘由婚姻起,婚姻需月老牵红线,今日二姓结良缘,恭贺送到香火前。
随即将戴着的红布挂在堂屋。(媒人所戴红布由男方家收藏保管,待生了小孩,男方给外公外婆报喜后,就要将红布和礼聘送到媒人家去谢媒。)管礼先生再上前进门送恭贺,表示给东家这个忙帮到位了。东家要立即安排接收嫁妆,当新娘的花轿到男方家大门外后,男方家要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在大门外摆一张八仙桌,上面供一把斗,斗里装有粮食,内插一杆秤,先生说一些吉祥话,然后手抓粮食向轿后撒去。之后,男方把新娘接到堂屋拜堂。
(5)铺床。
礼上到了之后,先将女方的陪嫁从堂屋搬到新房,这时由两位中年妇女铺床,这两位妇女一要八字好,二要夫妻和顺,三要子女成双成对。铺床人铺上女家的陪嫁铺盖,边铺边说一段礼兴:“铺床铺床,一铺天长地久,二铺地久天长,三铺荣华富贵,四铺金玉满堂,五铺先得儿子,六铺后得姑娘,七铺状元回乡,八铺女进学堂,九铺白头偕老,十铺合家安康。”女方家在收拾嫁妆时,在陪嫁被盖里塞两个红包,是专门为铺床预备的,床被打开后,新娘自然就将红包笑纳了。
(6)拜堂。(www.xing528.com)
拜堂即举行结婚典礼仪式,夫妻拜堂才算正式结婚。拜堂时,香火(即神龛)上要点燃红烛一对,新郎、新娘面对香火站于堂屋中央,新娘居左,新郎居右,新郎、新娘身后各陪站一位妇女,叫圆亲人。司仪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拜完后,由两位圆亲护送新郎、新娘向洞房走去。圆亲要防止新娘抢房,即先进入洞房。圆亲此时非常紧张,如发觉新娘抢先,就要抓住新娘的衣服阻止,让新郎先进入洞房。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后,圆亲关上房门,然后倒两杯酒,给新郎、新娘各一杯,叫交杯酒,新郎、新娘各喝一口后挽手互相交换着喝,称为“行合卺礼”。拜堂时司仪要安排介绍人、证婚人及父母讲话。
(7)接路(迎高亲)。
新人拜堂时,男方家在屋外场坝放有板凳,让高亲就座休息。新郎新娘入洞房后,男方打镶桌,请乐队出门,迎接高亲客进屋,称为“接路”。接路第一步差迎书(就是给高亲传递男方家准备迎接高亲的信号),即两姑娘各执一盘子,盘内装热茶一杯,两姑娘端着托盘走出堂屋,在高亲客面前行鞠躬礼说:“盘子往下迎,高亲接进门,盘子往上举,二位高亲上前去。”两位高亲站起身接过茶杯,在茶盘上放一红包,两姑娘退让一边,高亲客走到镶桌前,男方两位圆亲在桌前给高亲敬接路酒,讲礼兴。彼此一说一答,常引来阵阵喝彩和掌声。
(8)陪高亲、吃合酒。
高亲客进屋送恭贺后,男方家在一小时内打镶桌、吃合酒陪高亲,吃合酒的人为媒人、陪媒、陪高亲的二人,以及往礼上去的姑娘、伴郎和伴娘等共十六人,桌上摆十六个盘子,分列两路,一路八个,盘内装有各种糕点糖食、瓜子、干鲜果等。高亲及陪高亲的就座之后,席旁进酒的人和抓糖果的人给高亲客酌酒,抓糕点糖食。
(9)歌舞陪高亲。
到了晚上,坐席结束。又打镶桌陪高亲,其摆陈与吃合酒一样。这一次陪高亲的人员主要是男方家的簪儿家家(外祖母)、姑、舅、姨还有歌师等,席上席下,共聚一堂,主要是给高亲劝酒、奉糕点糖食、唱歌、“打花鼓子”。
(10)交钥匙。
高亲客晚上离席后,趁着开箱取鞋子之机,将新娘嫁妆上的钥匙交给新娘婆婆,意在请婆婆当家理财。当然,也有交接礼兴:
一根钥匙三根茎,我交给亲妈锁金银,上锁楼门下锁厅,你是天上的财帛星。
婆婆回道:
二位正客请放心,安安心心转告亲,妈妈没有两样心,媳妇当作女看成。
(11)穿鞋。
拜堂后的第二天早晨,高亲客和男家支客师接洽,由支客师召集新郎嫡亲长辈到堂屋就座,高亲客把新娘做的布鞋分发给长辈。在镶桌上放着盘子,一位高亲用筛子端着鞋放在镶桌上,一位高亲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酒壶和酒杯,请领鞋人喝酒,交鞋的时候高亲客要说礼兴。
(12)开蜂糖粑粑。
交鞋完毕,高亲客把新娘娘家为新娘准备的新鲜谷粑粑或糖食糕饼分发给客人,叫“开蜂糖粑粑”,新郎、新娘跟在高亲客后面给客人奉烟。
(13)打发酒。
早晨的早饭叫“打发酒”。第一排席要把高亲和新娘的席位留着,待他们开完蜂糖粑粑后入席吃饭。正筵这天,新娘的晚饭要送到洞房里吃,新娘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14)回门。
“打发酒”坐席结束,男方家要打起镶桌,举行仪式送新娘、新郎随高亲一同回娘家,俗称“回门”。男方家请女支客师拿起杯盘,盘内放有酒壶、酒杯以及给高亲客买的衣服或扯的布料,叫作“叠个手巾”。
回了门,新娘就大方起来了,进娘家大门时,女儿走在前面,女婿跟随其后。女方还有亲戚来陪新娘的,称为吃“回门酒”,男方也有陪客陪亲家。酒席上,送女儿回婆家的人总要说一些客套话,大多为父母能力有限,教育不够,希望公婆细说细教,做父母的不会护短,再就是给女儿一些交代。有的男方父母也宣布家教家风。早饭结束,送的人回家,整个婚礼结束。
4.丧礼
三里城有句俗话“人死众家丧,不请要帮忙”。村里只要有人去世,村里人都会来帮忙。
在逝者收殓入棺后,孝家就要请人根据逝者的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选择葬期。葬期确定后,孝家就要请人给亲友把信,告知亲友逝者于什么时候病故,什么时间上山埋葬或什么时候“大筵”(今叫“大夜”)[3]。
对来看信(吊唁)的人,孝子要给下跪回礼,称为“落礼”,看信人要将孝子扶起,说“孝门发达”“节哀顺便”之类安慰的话。
看信人要按长幼次序进入灵堂,给亡者敬香、烧纸,奠酒。除亡者长辈外,烧纸要跪着,最后要三奠酒三叩首。此时孝子要跪在一旁,称为“回拜”,看信人叩首礼毕,要将孝子扶起。
逝者若是母亲,母亲的后族来看信,孝家要另设酒席,于席上向舅舅、表兄弟等说明家母的死亡原因、治病过程以及去世后安置情况等,防止母亲后家“打孝礼”[4]。
宴席上,孝子要在都管的指导下给就餐人员找烟、磕头,请求各位客人陪逝者最后一夜,于次日帮忙把逝者送上山,客人要起立或离席,说“孝门发达,长发其祥”之类的话。
当地丧礼用的是一种白事喜办的做法,但有两个基本的礼节是必不可少的,一是开路,二是跳撒叶儿嗬。
开路在逝者收殓入棺的当晚举行。所有孝子穿戴孝服,佩戴黑纱跪在灵前焚化楮钱。先生肃立灵桌右侧,瞪视灵位,右手击鼓,左手敲锣,同时轻击法事点(云锣,亦称点子),神情凝重,音调悠扬,清和哀切,如泣如诉,令人泪流千行。
夜幕降临,跳撒叶儿嗬就自发地开始了,持续到逝者出殡前的拂晓。
出殡前的拂晓,都管要组织人开棺,供亲戚朋友瞻仰遗容,最后告别逝者。开棺结束,然后盖棺。这就叫“开棺辞灵”。辞灵结束,帮忙的人将花圈、祭幛收起,拆去大门上的挽联横幅,给灵柩打好腰箍,请灵柩出门。主孝子抱着灵牌,这时鼓乐同奏,鞭炮齐鸣,众人抬着灵柩,走出灵堂,叫“出殡”或“出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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