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之从事也,殊体而合于理,其所由异路而同归,其存危定倾若一,志不忘于欲利人①。何以明之?
昔者楚欲攻宋,墨子闻而悼之②。自鲁趋而十日十夜,足重茧而不休息,裂衣裳裹足,至于郢③。见楚王曰:“臣闻大王举兵将攻宋,计必得宋而后攻之乎④?忘其苦众劳民,顿兵剉锐,负天下以不义之名,而不得咫尺之地,犹且攻之乎⑤?”王曰:“必不得宋,又且为不义,曷为攻之?”墨子曰:“臣见大王之必伤义而不得宋。”王曰:“公输,天下之巧士,作为云梯之械,设以攻宋,曷为弗取⑥?”墨子曰:“(今)[令]公输设攻,臣请守之⑦。”于是公输般设攻城之械,墨子设守宋之备,九攻而墨子九却之,弗能入。于是乃偃兵,辍不攻宋⑧。
【注释】
①从事:行事,处理事务。体:事体。定倾:扶助倾危,使之安定。②楚:指楚惠王,名熊章,战国初期楚君,在位57年。 宋:周初微子启的封地,都商丘(今河南商丘)。悼:悲伤。此条见于《墨子·公输》,《吕氏春秋·爱类》《吕氏春秋·慎大》。③郢:高诱注:“楚都也,今南郡江陵北[十]里郢是也。”按:在今湖北江陵西北,遗址称纪南城。④计:谋划。⑤忘:《吕氏春秋·爱类》作“亡”。忘、亡通。忘其,还是。剉(cuò):辱折。《说文》:“剉,折伤也。”⑥“公输”四句:高诱注:“公输,鲁班号,时在楚。云梯,攻城具,高长,上与云齐,故曰‘云梯’。”巧士:《吕氏春秋·爱类》作“巧工”。⑦“今”:《道藏》本、刘绩《补注》本作“令”。当正。⑧辍(chuò):停止。
【细读】(www.xing528.com)
墨家学派产生发展于春秋、战国之际,它是继孔子儒家学派之后的又一著名学派,当时影响全国,号称“显学”。墨家学派有严密的组织和严格的纪律,所有的成员必须服从领袖巨子的指挥。墨家学派的人熟悉工艺技术,懂得科学知识和军事知识,代表了小生产者的利益。
墨家代表人物墨翟(即墨子),就是取得卓越成就的发明家。他花了三年时间制成了一只木鸢,在天空整整飞行了一天。这恐伯是世界上第一架飞行器了。墨子是一个虔诚的和平主义者,他的中心思想是“兼爱”,提倡“非攻”。墨子认为,人们如果能够互相爱护,互相帮助,这样就能使饥饿的人得到食物,缺衣的人得到衣服,辛劳的人得到休息,混乱的社会秩序也就能得到治理了。既要“兼爱”,当然就要反对战争了。
当时南方强大的楚国要去攻打北方弱小的宋国,墨子听说这件事情后,心里非常着急,决定自己亲自去说服楚惠王,制止这场侵略战争。他从鲁都出发,带上几双草鞋,背着一袋干粮,徒步走了十天十夜,跨过千山万水,终于赶到了楚都。他见到了楚惠王,直截了当地说:“听说您准备兴兵攻宋,区区宋国只有弹丸之地,何苦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去做这个不利于两国人民的不义之事呢?”楚王说:“我已经命令部下造好了攻城用的梯子,一定要夺取宋国才罢休。”墨子说:“我认为楚王既不能攻下宋城,而只能在天下人面前丢脸。”楚王不信,说:“攻城之事,易如反掌。”当即召来能工巧匠公输般,让他把攻城的云梯摆出来给墨子看。墨子瞥了一眼,哈哈大笑说:“这等小技,只可以给顽童游戏罢了。”公输般听了,火冒三丈,要与墨子决一雌雄。公输般摆了九样阵式,墨子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公输般无计可施,说:“我还有一样绝技没用。”墨子说:“我知道你的绝技,那就是叫楚王杀了我。杀死我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已经命令我的弟子们做好了守宋的一切准备,他们准备随时粉碎楚国的入侵。”楚王在墨子大智大勇的威慑下,只好停止了对宋的入侵。
墨子的“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的忘我牺牲精神,赢得了后人的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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