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性形象的建构与消费时尚

传统观念的“男女有别”不但表现在生理性别上，也表现在社会性别和文化性别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诗经·国风·卫风·硕人》对女性的描摹在历代其他文学作品中基本上都是同样的建构手法。随着电视媒体多种选秀节目的全面铺开，传统“中庸”“中和”“中道”的接受心理认可了电视荧屏上的中性形象，并在偶然中成就了当下一股有蔓延之风的中性消费时尚。

2005年湖南卫视推出一档平民选秀节目《超级女声》，李宇春、周笔畅等中性化代表的女生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她们留着短发，穿着牛仔服，以中性的外形和装扮赢得大众的喜爱。2006年《超级女声》中的尚雯婕、黄雅莉，2007年的厉娜、许飞等再一次将“春哥式”女生带入了大众审美的视野。同时，其他选秀节目《加油！好男儿》《快乐男声》《我型我秀》等推选出来的温柔可爱型的向鼎、师洋、王思思、高娅媛等也受到大众的喜爱，80后作家郭敬明吹弹可破的面孔也为他的博客带来了大量的人气。因电影《王的男人》在大陆及港台地区走红的韩国男影星李俊基，以其俊美漂亮的脸型“比女人还女人”成为新男性的偶像，包括韩国很多杂志封面的花样美男也带动男性中性化的趋势。于是在中、韩、日甚至西方国家，刮起一股中性美的时尚消费潮流。

李宇春1.74米的瘦高身材，短头发，单眼皮，低厚的中性嗓音，瑞奇·马丁式的拉丁舞蹈，从小学起就只穿裤装不穿裙子，让人听上去、看上去都分不清男女，却奇迹般地夺冠。各种媒体对她的评论用词频率最高的是帅和酷，而非一般女明星所专用的漂亮、美丽、大方、有女人味之类。^[39]

《加油！好男儿》中的山东男孩马天宇，才能、表演多少有些差强人意，但清纯羞涩的笑容却赢得评委（高晓松）控制不住自己的怜爱，“这孩子把我的心都揉碎了”；奶油气十足的吴建飞，正面看像金城武，侧面看像吴建豪，评委金海心说在听他唱歌时就在看他的照片，高晓松又重复了这样的意思：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唱什么、唱得怎么样根本就不重要了。

中性不同于双性，自然不同于装扮，建构有赖于呈现。林青霞俊美的男生相，Ella的帅气活泼，日渐蹿红的李宇春、安七炫、柏原崇，英年早逝的张国荣，人气旺盛的主持何炅，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传媒影像始终散发着中性魅力的时尚。(www.xing528.com)

传媒对中性形象的建构，带来社会对中性时尚消费的崇尚，尤其是对部分青少年的言行举止和穿着打扮的影响，成为一种新的前卫风向标。

在外形装扮上：中性形象的服装类型基本上是韩国版颜色鲜艳的Hip-Hop装束；男生戴耳环、烫发、染发、戴项链，甚至化妆；女生理寸头、穿男装；男生细声细气，女生则大声吼叫；使用的手机、手表、香水、汽车、电脑等中性化设计。^[40]在性格气质上：男生“娘娘腔”，扭扭捏捏不像男生；女孩“假小子”，言行粗犷泼辣不像女生。在言行举止上：身为女孩子，却想像男性那样变成强势，于是模仿男性那样抽烟、爆粗口甚至打人，女生暴力趋升。^[41]

美国著名未来学家托夫勒曾预言世界发展的十大趋势中，就包括性别的中性化趋势。青少年外表装扮的中性化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会导致心理上的中性化。这样一个由外而内、逐步异化的过程，使人的内心和外在不能保持一致，最终就有可能会导致行为的变样乃至人格的分裂。

当下是一个文化多元并存的时代，传媒泛娱乐化以精神抚慰的温情和势不可当的搞笑功能虏获了庞大的受众，为媒体赚取巨额的投资回报，但所宣扬的不确定性、易逝性、碎片性和零散化，也导致了文化生产的商品化和文化消费的即时性与虚假需求。传媒对中性形象的建构，有意无意中推崇着“酷、小资、时尚、新潮、刺激、奢侈、叛逆，故意回避理想、消解崇高、游戏人生，甚至以媚俗为乐事，加上不断克隆与恶性竞争”等，^[42]造成了部分青少年对中性时尚消费的集体癫狂，全民“愚”乐的尴尬最终可能造成整个社会性别形象识别系统的紊乱。